翻垛沒有說話,隻是發出了一聲冷哼。
“可是你很聰明,聰明到甘老爺子也想不到,你居然靠著這個就明白了他是你爹這事兒。”說罷,虞小樓從懷裏掏出那塊翡翠鯉魚,舉在了麵前。
“這塊翡翠鯉魚我猜是甘老爺子送給你娘的信物,一共有兩塊,一塊在你手裏,另一塊是甘老爺的,他放在了連翹的墳前。”
甘景豹這才明白,虞小樓騙了他說料前墳前的盒子裏是空的,卻從裏麵拿走了那塊翡翠鯉魚,所以他二人在草灘被包圍的時候,虞小樓塞到翻垛手裏的,就是這塊翡翠鯉魚。翻垛的秘密被虞小樓所得知,所以他才臉色一變,沒有當場就是殺了他們。
“甘老爺內心愧疚,一心想要補償你,明知道你殺了甘景龍也沒做聲,都是自己的親骨肉,他卻偏袒了你。”
“那是他欠我和我娘的!”翻垛的神情也鎮定下來,眼眶仍舊紅著,卻已經看不著他的眼淚了。
虞小樓一起說完了整個真相,可是翻垛不但一點憂慮的神色也沒有,反而還轉過頭來冷笑著看著虞小樓,他的神情扭曲,虞小樓看不明白。按理說翻垛的身份暴露了,甘景虎一定會殺了他的,可他到底在笑什麼。況且虞小樓是知道其中的來去,他以為翻垛是要殺了他滅口,看他殺了糧台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虞小樓情急之下才把整件事都說了出來。
可是此刻看去,虞小樓總覺著,自己想錯了。眼下看去,這翻垛明擺著是想殺甘景豹的。
“你殺了他!采水帆你就再也見不著了。”虞小樓對著翻垛說著。
此時的甘景豹站在原地好像丟了魂似的,眼神發直,任是誰,得知了自家的這等過往,心情也難以平複,更何況有多少人因此而被改變了命運,被悲慘纏住了身子,一生也逃離不了。甘景豹現在明白了,水香不願意告訴他,因為這是足以摧毀他內心一切的真相。
“你以為我在乎采水帆?哈哈哈哈哈!”翻垛放肆的大笑起來,神情變得猙獰起來。
翻垛從懷裏掏出火折子,一下劃亮,這火折子不是尋常的那種,翻垛這一劃著,整個水牢都被一陣強光照亮,隨即水牢裏便發出一陣子轟隆的巨響,虞小樓抬起頭,這水牢的屋頂被緩緩移開,四麵的牆壁也隨即倒下,整個水牢好像是一個大盒子似的,被人從四麵打開,光線從四麵八方照射過來,虞小樓用手臂擋住了雙眼。
待虞小樓拿下手臂的時候,水牢的四壁早就躺在了地上,采水堂的水賊將這裏團團圍住,虞小樓環顧一周,最終目光停在了帶著頭的甘景虎身上,甘景虎的麵色鐵青,捏緊著拳頭說不出話來,而周圍的水賊們也沒舉起兵刃,而是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我還要,謝謝你呢!”翻垛走到了虞小樓的身邊,低聲衝他耳語了一句,虞小樓還能看著他那讓人覺得惡心的笑容。
虞小樓的汗頃刻間便從額頭冒出來,他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低估了翻垛,翻垛是要當這采水堂的當家!
翻垛早就料到了甘景虎不夠格當上采水堂的當家,便挑唆甘景虎和甘景龍不和,讓甘景虎心存怨氣,在甘景龍當上龍頭之後,四處遊說結盟,襲殺了甘景龍。甘景龍的死甘老爺早就有懷疑,其一甘老爺知道翻垛是源頭,出於愧疚沒有處置他,其二是翻垛把甘景虎的身份告訴了甘老爺。
甘老爺在得知甘景虎不是自己的親身骨肉,卻殺了甘景龍之後,怒火攻心,終於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世了。甘景虎當上了大當家,這時候甘景豹出走,被視作了叛徒,四處圍剿他。虞小樓此刻想來,恐怕不是甘景豹當時逃過一劫,而是早在襲殺甘景龍的那艘船上,翻垛他們放過了甘景豹,為的就是讓甘景豹記恨甘景虎。
甘景豹的實力不及甘景虎,年輕氣盛,遲早會殺到門上,到時候等他們兩敗俱傷,翻垛先殺甘景豹這個叛徒,再殺了甘景虎,把甘景虎是糧台兒子這件事公之於眾。到時候,整個采水堂都是他的。
到時候論勢力,四梁八柱都是他的人,論名分,他也是甘老爺的兒子,有資格當這采水堂的當家,這才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虞小樓倒抽一口涼氣,這水牢是翻垛設下的圈套,水牢是臨時搭的,秧子房早就是翻垛的人了,押著虞小樓和甘景豹去了他們早就搭好的水牢,到了晚上,翻垛把所有人都集合在此,自己進來引虞小樓說出剛才那番話,讓整個采水堂的人都知道,他們如今的當家甘景虎,壓根沒資格當這采水堂的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