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周潯打開門的時候,虞小樓卻坐在了床邊,神情雖然看著蒼白了不少,一對眸子裏卻又有了神,他身子坐的筆挺,盯著周潯,周潯卻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剛才還跟個活死人似的,現在卻來了精神呢。
“周潯,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和我出逃?”虞小樓的問題來的突然,周潯隻是愣著點點頭,卻不知道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少掌櫃,你這是?”
“周潯,你留在南京吧。”
“少掌櫃你...”周潯又納悶了,不知道虞小樓到底再想什麼。
“你老娘總歸要你照顧,我這兒有錢,拿著去做些小生意。”虞小樓從懷裏掏出一包大洋來,丟給了周潯,周潯接過,沉甸甸的,他捧著大洋望著虞小樓。
虞小樓站起了身子,他到底想明白了嗎,答案自然是沒有,虞小樓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但事已至此,他料到了棲善堂主很快就會發現他沒死,到那時候南京城就是他的困牢,他就插翅難逃了。
周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虞小樓從他買回來的吃食裏,撿了根油條塞在嘴裏,然後大步走去,周潯看著虞小樓的背影,突然往地上一跪,喊了一聲虞小樓。
“少掌櫃,我在南京城等您回來!”
“好啊...”虞小樓輕輕回應,推開了周潯家的門,拐了個彎,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周潯望著那個身影,皺了皺眉,他當真希望虞小樓還能回南京城,心裏卻一點兒底也沒有。
虞小樓就這般失魂落魄的從大街上走過,倒也巧了,棲善堂主帶著一大幫子信徒在南京城的另一邊找著虞小樓,而虞小樓在城裏的這一邊兒大步流星的走著,卻沒人發現。虞小樓路邊水井低頭一看,倒明白了,此刻的他臉上都是煙熏火燎留下的灰燼,頭發也散亂了,兩個眼睛通紅通紅的腫脹著,衣服也破了,沒破的地方也全是些傷疤,虞小樓看著此刻的自己無奈的苦笑了,此刻他像個叫花子似的,難怪別人認不出他來。
天大地大,就連南京城都有這麼些個城門,通著不同的地兒,他虞小樓,往哪兒逃啊?這麼想著,腳底下隻好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走著,眼看著天色就黑了下來,虞小樓抬起頭,也望見了城門洞。
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即便被認出來又能怎麼樣呢,他想逃始終是能逃走的,可是此刻的他卻沒那份心思,他覺得自己累極了,好像用四年的時間做了一個美夢,現在夢醒了,他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小痞子,隻是夢醒的時分,身心俱疲罷了。
虞小樓離著城門洞越走越近,他的神情早就變得恍恍惚惚,隻是隱約覺著城門洞前站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守城的城防軍,穿著一件大衣,臉上帶著半臉麵具,正和門口的城防軍有說有笑。虞小樓眯起眼睛,他捏緊了拳頭,那城門口站著的正是棲善堂主
棲善堂主打老遠就看見了虞小樓,他轉過身子,看著越靠越近的虞小樓,得意的衝著他吼了一聲。
“虞掌櫃!想去哪啊!”棲善堂主此言一出,原本還隻是略微有些懷疑的城防軍立馬舉起槍來對著虞小樓,他們握著槍的手指發抖,虞小樓甚至可以聽見槍杆搖晃的動靜。
虞小樓也不管那些個城防軍,走到了離棲善堂主隻有一人之隔的地方停下了步子,他強忍著想要動手的衝動,死死的盯著棲善堂主。可是棲善堂主卻希望虞小樓動手,虞小樓一動手,城防軍就立馬擊斃他。
“你知道嗎,屠佛都燒焦了,是我親手把他的屍體敲碎了,挫骨揚灰,最後風一吹,都找不著了。”棲善堂主陰毒的說著,他看的出虞小樓就要忍不住心中的怒氣,他的拳頭都捏的發紅。
“動手啊!虞小樓!”棲善堂主大喊,可是很快他的臉色也變了。
棲善堂主覺得腦後勺一陣冰涼,好像有什麼東西戳著他的後腦勺,他想轉過頭,卻被喝住,他知道那是槍,握著槍的人,正是李宗武。
“虞少掌櫃的是狼顧災星,棲善堂主還是離他遠些好,免得也遭了倒黴,腦後勺中了子彈。”李宗武的聲音傳入棲善堂主的耳朵裏,棲善堂主的臉色變得陰沉,動也不敢在動一下,他知道李宗武會開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