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樓走到前邊兒,快步上樓,到了三樓轉個彎,這第一間雅間的門上,正寫著‘敘香’二字,虞小樓推門而進,裏麵的圓桌上隻坐著一個人,離桌子不遠的地方站著周潯。那人帶著軍帽,方方正正的臉上,劍眉微挑,雙目炯炯有神,整張臉光潔的沒有一絲胡茬,英氣逼人。身上的軍裝整整齊齊,槍套斜跨過肩,停在腰間的黑皮帶旁,即便是這般悶熱的天氣,他的衣領依舊係到脖頸下的第一個扣子。
“你在門口兒等著吧!”虞小樓朝著周潯招呼了一下,周潯趕忙快步離開。
虞小樓這才坐在椅子上,麵對著這位軍官,虞小樓認得他,這是南京城的布防官,是那日頂撞叫善道人,和他起了正麵衝突的人。就憑這一點,二人都還未開口,虞小樓對他便已經有了三分好感。
“這位軍爺怎麼稱呼?”
“李宗武,南京城布防官副官!”
虞小樓上下打量,這人年紀絕不會超過三十,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副官的位置,恐怕十幾歲就參軍,立下了赫赫戰功,才能到如此地位。
“李副官有什麼事啊?”
“前些日子,營中不知道從來冒出來許多老鼠,起初大家隻是覺得奇怪,誰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後來營中的將士們就都病了,軍醫也看不好,都懷疑是鼠疫,可是症狀和鼠疫相差甚遠,絕不會是鼠疫。”
“您這將士病了,您得找郎中啊,找我這廚子幹嘛!”
“我懷疑這一批老鼠是有人故意放到我營中的,想請虞掌櫃幫忙查查。我既然是副官,自然了解很多老百姓不知道事情,陳家複辟,中華飯店這幾個案子,可都有你參與,虞掌櫃表麵上是塗宴樓的掌櫃和大廚,可實際上你的機敏,南京城無人可比。”李宗武說這話的時候,麵色不改,絕不是在吹捧虞小樓,像他這種戰功在身,鐵血沙場的軍人,也絕不會去吹捧別人。
“不對呀!您就是又有懷疑,您也該找巡警隊警察廳啊,找我幹嘛呢。我這幫您查,這叫越界,王隊長不得恨死我啊!”虞小樓再行推脫,可是好像被李宗武料到似的,他的麵色還是沒一點變化。
“我懷疑的人,沒一個人懷疑,我想查的事,沒一個人會願意查,我想來想去,恐怕隻有虞掌櫃你了。”
李宗武盯著虞小樓,虞小樓聽完這話,便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虞小樓本就和李宗武有相同的懷疑,但是他卻沒個正當的理由去懷疑,這些個疑問都憋在心裏好些天了,他是想一口答應下來的,但是卻還要看看,這李宗武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你懷疑棲善堂主和叫善道人。”
李宗武眼神一變,麵露驚色,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虞掌櫃果然厲害,我就知道不會找錯人。”
“人家可是大善人,您老跟他們有過節,就懷疑他們,是不是有點武斷了。再說了,找我幹嘛呀,我也覺得人家是大善人,做不出這事兒來。”
“什麼狼顧災星!眼下我中華內憂外患,還有這樣的妖道蠱惑人心,肯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李宗武不是小氣的人,是他們實在可疑,我早就懷疑那些得病的人,都是收到了棲善堂晚會請柬的人!
我能來請虞掌櫃!是那日在棲善堂前,群情激奮,可是虞掌櫃在人群之中卻麵露憂色,我便知道,虞掌櫃也是對著棲善堂仍有顧慮的!”李宗武說著拍桌而起,聲音也越來越大,好似說著一派激昂之詞似的。
“李副官你別激動,先坐下!”虞小樓安撫著李宗武,讓他趕緊坐下,他看的出李宗武句句真心,但他總要試一試,才能決定能不能信他。
李宗武緩緩坐下,身子坐的筆挺,不再說話,看向了虞小樓。
“棲善堂不少你我二人查的了的。”虞小樓收齊嬉笑的神色,皺著眉對李宗武說道。
“為何?”
“城中的政要、商賈和軍要都相信棲善堂是大善人,更重要的是,老百姓都相信他,跟他是一邊兒的,明著調查,且不說查不查的出,光是開頭就調查不下去。我想李副官今天也是背著上級來的吧。”李宗武聽完虞小樓的話,點了點頭,拳頭砸了一下桌子,有些不甘心,看著虞小樓好似看著救星似的。
“難道就讓我們營中將士這樣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