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該有個沉穩的樣子了,不然以後怎麼打理生意。”吳晴身子微微一斜,靠在虞小樓的肩頭上,緩緩說著。
“等立春了,天氣好些,找個黃道吉日我就上你們吳家提親去!”虞小樓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一絲一毫開玩笑的語氣也沒有。
吳晴聽著這話,臉上泛起一陣緋紅,她如今身子好了,也不用擔心什麼了,心思自然就落到了這事兒上,少女心思總是春。
“我跟師父也提了,等一切妥當了,他就把生意全交給我打理了。”虞小樓又說了一句,不過這會兒,他的卻想到了屠佛。
四年前他十六歲,第一次看著屠佛的時候,總覺得他是個精裝的大漢,不像個廚子,像個土匪。隻不過短短四年,屠佛雖然身形未變,但眉宇之間卻生出了倦意,好像獅子暮年,有時候在陽光底下,好像還若隱若現的看著幾根白發絲兒。
這是趕著世道不好,一年費十年的心力,還是有了徒弟了,屠佛那一隻緊繃著的弦,一下子就鬆了,人也就老的快了些。
轉過眼他虞小樓也要成家立業娶妻了,想到這兒,他的手不知不覺的摟在了吳晴的肩頭,吳晴也往虞小樓的懷裏湊了湊,虞小樓想了想他這幾年的際遇,雖然經曆大險大惡,也因此有了這天大的福氣。
他突然有些想北平城外的荒墳圈兒,裏麵葬著他娘,他想背著所有人在墳頭山大哭一場,告訴他娘,他曆經生死,終於能好好的過日子了,而且還是一等一的好日子,不愁餓肚子,不怕天寒地凍的沒衣服穿,他再也不是北平那隻過街老鼠了。
“你在想什麼呢?”吳晴看虞小樓良久不說話,輕聲暖語的問著他。
“想家。”
“這不就是你的家嗎?”
“你就是我的家。”虞小樓不是個會說情話的人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著就冒出了這麼一句,弄得吳晴一陣嬌羞,他卻把吳晴摟的更緊了些。
“以後不要誰叫你幫忙,你就去,這次多危險呀。”吳晴說著話,索性把腿也縮到了石凳上,好似一隻小貓似的,蜷在了虞小樓的懷裏。
“多大事兒呀,以前還有更危險的呢!”虞小樓這一回倒是當真沒覺得怕。
事後他想著,他應該怕呀,他這麼怕死的一人,可是他確實沒怕。好像他一輩子的恐懼,都留在了千門地宮,從那樣的絕望和恐懼的沼澤裏,一點點的爬出來,世間也再難有事情會嚇到他虞小樓了。
“你以前都有什麼事啊?從來沒聽你講過,你那個去長沙的朋友,也沒有告訴我。”吳晴嘟著嘴,好奇的追問著虞小樓。
她這樣一替去長沙的朋友,他才想起了白靖,如今他在哪呢,他肯定還在振興他們領火堂白家,而且肯定還沒成功。虞小樓心裏記著,白靖曾說過,繼任領火堂,一定要做出一件轟動天下的大案子,他至今也沒聽著有這麼件事兒,白靖大概還在鑽研琢磨他那本家傳寶貝《領火堂總綱》。
有空得去長沙看看,虞小樓這麼想著,這是他能找著的,唯一的朋友了。有空還要去趟四川,去看看病蟲兒和一丈青是不是還那麼如膠似漆,然後大罵一頓藥蟲兒,拿自己去頂包的事兒。
然後去浙江,他要去蕭家討幾杯酒喝,到了今天,他也不再怪罪蕭書祺了,其實他心裏一直清楚,和蕭書祺沒什麼關係,隻是他總得找個看得見,摸的著,他說得出名字的人來怪罪。到了今天,如果沒有那些經曆,他恐怕也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虞小樓想著這些事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呢?問你話呢!”吳晴看虞小樓不但不理她,還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以後!等你嫁給我,我帶你去看看我以前經曆過的那些人兒。”
“都是什麼人啊?”
“說不好,但一水兒的全不是好人,但個個都比我厲害!哈哈哈!”虞小樓摟著吳晴哈哈大笑起來。
吳晴壓根聽不明白虞小樓再說什麼,既然都不是好人,他怎麼笑的那麼開心呢,吳晴也憋著笑,搖了搖腦袋,和虞小樓在一起就是充滿了好奇,什麼都是她猜不出,料不到的事兒。
虞小樓的手撫過吳晴的臉,吳晴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與虞小樓對視著,四下無人的寂靜中,虞小樓愣住了片刻,卻又好像明白什麼似的。
吳晴閉上了眼,虞小樓輕吻了過去,直到嘴唇碰到了一起,直到兩顆心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