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第十二研究所,這是日本人建的。”白靖的聲音在顫抖。
“你還認識日本字?”虞小樓覺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白靖的反應又讓他覺得追問下去又有些不當了。
“那時候追在白府追殺我們的,就是日本人。曾經是我爹最大的客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小時候,他教過我日本字。”
虞小樓這下明白那時候白靖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兒了,自己全家上下被自家最好的朋友殺了個精光,擱誰誰心裏都不是個滋味兒。
“那日本人跟金不渙,在這兒研究什麼?”虞小樓把話題一轉,不再問起白靖的家事。
“不知道,什麼都有可能。”
白靖搖搖頭,他覺得他和虞小樓已經太深入了,這既然建在地下如此深的地方,必然是做著不想任何人知道的勾當,為了保護這些秘密,不要說他和虞小樓兩條人命,再多些也無所謂,先前那些鐵牢數也數不清,無法再想象有多少人已經死在了這裏。
虞小樓朝著慘叫聲的方向走去,他停在離慘叫最近的地方,可是卻摸不到任何一扇門,隻有一麵石牆之上,露出一塊投射著昏暗光線的玻璃,虞小樓蹲下身子,一點點把腦袋抬起來,直到目光可以看見石牆裏麵的情況。
白靖也湊了過去,很快兩個人都後悔了。
石牆後的石室裏躺著個女人,女人的聲音逐漸變得衰弱,她渾身都是鮮血,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血肉被一股黑潮翻動著,不斷的在女人的身上遊走著,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黑潮經過的地方,留下的都是噴湧的鮮血和已經變的細碎的血肉,女人徹底沒了聲氣兒,倒在了黑潮之中,動也不再動一下,黑潮卻還未停下來。
黑潮的速度極快,虞小樓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吐出來,這黑潮是一群群湊在了一起的老鼠,老鼠如同血腥的烈風,刮過的地方,最終連血肉都沒有給女人留下,啃的隻剩下了白骨。黑潮如海,一波又一波的朝著女人的屍體湧去,這是成千上萬的老鼠,生生咬死了這個女人。
虞小樓此刻隻覺得頭皮發麻,後脖頸的汗毛全部都立了起來,他捏緊了拳頭,他已經無法從他的腦海裏找出任何一個詞與他此刻的心情相符,他好像隔著牆,都能聽到老鼠的聲音,他覺得那些老鼠好像此刻就伏在他的身上似的。
“虞小樓!過來!”
白靖的輕喝把虞小樓從寒顫裏拯救出來,他緩緩的扭過頭,白靖已經站在了另一麵石牆前,同樣麵對著一塊玻璃,他的麵色慘白,虞小樓緩緩走去,他不知道這一扇玻璃的後麵,又是如何一副地獄的景象。
虞小樓和白靖呆滯的站在玻璃前,他也不知道該欣慰沒有看到血肉模糊的場景,還是應該難過看到了堆積成山的白骨、人頭、殘肢斷臂。
“他們研究......怎麼折磨人?”沉默之中虞小樓問了這樣一句話,白靖沒有回答他。
他們穿過了排字型的地下工事,沒有再停留在任何一麵石牆前,每一次看到的場景對虞小樓來說都是一種衝擊,他也好,白靖也好,兩個少年無法再昏暗之中看清對方的臉上是否有什麼反應,可是他們都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直麵地獄的景象。
排字型工事的盡頭,一扇白色的金屬門出現在他們的眼裏,虞小樓想要拉開門,白靖製止了他。
“再進去就真出不來了。”白靖搖了搖頭。
“在金鉤賭坊門口等我,你丫要是跑了,那白玉獅子眼你也甭想找著了!”虞小樓還是打開了那扇白色的鐵門。
白靖站在門口,看著虞小樓進了那扇鐵門,他沒有邁腿。待虞小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眼裏,他歎了口氣。他深知他進去就是送死,虞小樓或許還不會,虞小樓的輕功無雙,他去了,更有可能成了個拖累。
他扭頭望了一眼這排字型的工事,皺著眉頭,加緊了步子,想要趕快逃離這裏。
如果說先前走過的都是地獄,虞小樓此刻看著的,就是地獄深處的宮殿。明明背後就是屍山血海,可是眼前卻富麗堂皇的布置著地毯,玻璃吊燈,牆麵也刷上了西洋的油漆,走廊裏響動著舒緩的音樂,那也是洋人的曲兒。
虞小樓聽著有腳步聲過來,抬眼四望也沒個藏身的地兒,正是一抬頭,看見了房頂,雙腳一前一後朝牆一蹬,翻身而起,臉朝下,背朝上,雙腿微屈,雙腳扣住天花板,兩手輕握住吊燈,使出一招蠍子倒爬牆來,扶在了房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