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樓放下刀扭過頭看向屠佛,屠佛怒目而視,好像生了氣的樣子。
“小爺都做那麼多回了,實在是做不好,我也沒辦法!”虞小樓心裏也來氣,就這麼一道菜,來來回回做了那麼多遍,他現在看著這些東西都覺得反胃。
虞小樓的話好像觸怒了屠佛,讓屠佛更加生氣了,屠佛舉起手一個巴掌就打在虞小樓的臉上,打的虞小樓眼冒金星,腳下也有些站不穩。虞小樓想著鬧也鬧了,打也打了,也不礙著麵子了,拔腿就想要跑,任你們追罷了。
屠佛也沒追虞小樓,卻是喝住了他。
“你走出這塗宴樓,以後隻會更慘,更落魄,任你在聰明,輕功再好,用你的話說,你也逃不出跑不過這倒黴催的命!”
屠佛的話讓虞小樓停下了步子。
“你活得這般渾渾噩噩,我也知道你怎麼淪落成這樣了。”
虞小樓的心裏隻覺得泛起一陣委屈,他好好的被人逼著去落馬客棧,又因為劉仁方才牽扯上柳戚塵被人追殺,最後不是因為白靖。哪怕是最後,他也是被那千門的人暗害了,又被病蟲兒和藥蟲兒賣到了這裏做活藥引,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由得了他虞小樓。
他憤恨的盯著屠佛,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氣上了頭,照屠佛的話,難道這都是他自願的不成,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他一副倔強的神情,卻又招來屠佛的一巴掌。
“你看看你,渾渾噩噩,你可曾全心全力的的做過一件事?這世上有人偷東西,卻名極一時成了盜聖;有人要飯也成了丐幫的龍頭;你隻看到別人算計你,利用你,卻沒想到你這般毫無目的渾渾噩噩,才會被人三言兩語就利用了!”
屠佛的話像是當頭棒喝,虞小樓的怒氣一下子便消失殆盡,他呆站在原地,覺得自己頭腦發昏,他隻想活著,卻從未想過為何而活,他的腦海裏開始閃過這些日子來遇到的一個又一個人,他想到了白靖無懼追殺,因為白靖為了振興他白家而活;又想到蕭書祺,蕭書祺一心要當千門脫將,才能夠過關斬將。虞小樓退縮了,他想到了他自己,一直隻想得過且過,他一心想要逃回北平,卻離北平越來越遠。
“做好這道菜!你怎麼混我管不著,但是在我的塗宴樓,做菜不能糊弄!”
虞小樓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他重新回到了灶台前,重新審視著灶台上的這些東西,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著就這麼一次吧,哪怕就這麼一次,他也要證明他真的心無旁騖的做了一件事。虞小樓握著菜刀,一隻手扶住了豬肉,舉刀而下,前幾日的重複練習好像已經有了習慣,他緊緊盯著那肉塊,手卻沒有停下來,行雲流水一般,所有的肉塊都被他切的一模一樣。
然後是雪梨,雪梨在虞小樓的刀下,去皮,切塊,整個流程他得心應手,最後往石盅裏倒上清水,把食材一樣接一樣的倒進去,蓋上了蓋子,文火慢燉。
虞小樓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他盯著那火苗,生怕在錯過了火候,心裏默默的記著數,時候剛好,他就取下石盅,端到了屠佛的麵前。屠佛嚐也不嚐,隻是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原本嚴肅的神情,似乎被香氣驅散了,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嘻嘻的神態。
“可以了!”
虞小樓瞪著屠佛,心裏總算舒了口氣,好像挽回了一些顏麵。
“等等!你忘加了一樣東西!”虞小樓聽見這句話,心裏趕緊回憶起整個流程,一遍又一遍之後,他確信沒有忘記任何東西,不解的望向了屠佛。
“忘了你的三滴血。”屠佛笑著說道。
虞小樓這才反應過來,他忍著疼把手掌心的疤痕扣開,滴了三滴血進了那石盅之內,留出一條縫隙,眼睛瞄著那血液散去,才蓋嚴了石盅蓋子,然後把他放到了盤子上,這滴了血的銀耳雪梨燉瘦肉是送給那吳晴的藥膳。
他端著這碗藥膳,看了看屠佛,屠佛點點頭,示意他送去,虞小樓這才轉身走出了廚房。
虞小樓走在路上,心裏想著屠佛的話,他的確活到現在都沒有過目標,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而活,現在他好像有一些目標了,他想治好吳晴的病,因為他知道,全天下隻有他可以做到,救人一命,算的上是最有意義的目標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