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潯忙問道,“他醒了沒有?我想去看看他。”
“我命人點了安息香,多睡會兒也是好事,大概要到下午才能醒。你就別過去了,讓老人家安心睡一覺。”不想她看到此刻麵色很差的外祖父,心裏愈發難過。
“我……還是想去陪著他。”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裴奕沉了片刻,道:“想去就去,不準哭鼻子,也不要逗留太久——等會兒太醫、大舅等人就到了。”
“嗯,我曉得。”
“我陪你過去。”裴奕道,“外祖父在蒔玉閣,是他之前吩咐的。”
葉潯離那院落越近,越是心酸難忍,不能說話,怕一說話就會落淚。
兩人一路沉默著到了蒔玉閣。
閉目昏睡的柳閣老麵色失了血色,不再是那個時時對葉潯漾出和藹笑意的老人家。
在葉潯的記憶中,外祖父是屹立不倒的權臣,是偶爾因為太過忙碌生些無關痛癢的小病的和藹長輩。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種時刻、這種情形。
第一次覺得,在她和外祖父之間,離失去、分別這類字眼並不遙遠。
她眼中蒸騰出無形的氤氳。
不能哭。她又去掐自己的手臂。似是隻有這樣,才能控製自己。
裴奕卻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
葉潯轉頭看著他,緩緩漾出一抹脆弱的微笑。
靜靜觀望一陣子,太醫和柳家的人先後而至。葉潯回到柳之南身邊照看,裴奕則已將幕僚、手下喚至柳府外院,他去外麵議事做出安排。
到了下午,柳之南還是閉目昏睡,柳閣老先一步醒來。
葉潯聽說後,連忙過去,說自己有要事告知外祖父。
柳閣老便遣了身邊的人,讓她進去說話。
葉潯進門時,他正坐在床上,守著黑漆小幾用飯。小幾上隻有涼拌的清淡時鮮、一碗粥,麵色已緩和許多。
她服侍著外祖父用了飯,又細問了問當時情形,親手將飯菜撤下之後,將上午楊文慧的話說了,以便外祖父做出應對之策。
柳閣老知道這番話定是真的。楊文慧絕不可能用這種事開玩笑,這可是能置楊閣老於死地的一番言語。他倚著床頭,沉思片刻,問道:“暮羽怎麼說?”
“嗯?”葉潯茫然地看著他。
“怎麼?難道你還沒跟他說?”柳閣老驚訝不已。
“唉……”葉潯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忘了告訴裴奕。不,是根本還沒想過早些告訴他。
若不是因為傷口作痛、周身無力,柳閣老定會好好兒啼笑皆非一番,亦會好生告誡她一番。眼下卻隻是無奈地看著她搖頭。
“這可怎麼好?”葉潯著實不安起來,“我是……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擰住了,還沒想過先一步告訴他這些事。”她站起身來,“那我現在就去跟他說吧?”
“這還用問?”柳閣老斜睨她一眼,“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