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變化真慢。
......
窗外已是薄暮時分,上海灘到處燈火輝煌,繁花似錦,空氣裏似乎也浮動著紙醉金迷的奢靡氣息。
肚子咕哩咕嚕饑叫,該出門覓食了。
管文標合上太爺的日記本,拉開一個抽屜,把日記本放進抽屜。
抽屜裏有一個黑色錢夾子,裏麵花花綠綠一疊鈔票。
管文標拿起又放下,隨便拿人家的錢夾子不大光彩。又一想,我就是管文標啊,這錢夾子不就是我自己的嗎?
管文標微笑著從抽屜拿出錢夾子,這些錢就是他初來民國的花費。以後就要自己掙錢了。
管文標西裝革履穿戴整齊,在鏡子前把分頭梳得溜光水滑。
鏡子旁邊有一個相框,照片上的太爺英姿勃發。太爺的容貌和鏡子裏的管文標毫無二致。
太神奇了!我與太爺竟然容貌不差分毫。我真的成了管文標?
出門不遠,走過一條大致一百來米的小巷,便是繁華大街。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馬路上汽車、人力黃包車川流不息;商店、飯店鱗次櫛比,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看就是個繁華鬧市。
太爺真會選住處啊,這個位置生活很是方便。
管文標漫步在民國年代的上海灘,眼睛貪婪地鎖定了這個久遠的年代。
撲入眼簾的風物與現代生活迥然不同。
他雙手插在褲兜,站在繁華熱鬧的路邊,注視著上世紀三十年代上海灘行走的人們,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街上行人中有不少男人頭戴禮帽,有點許文強的樣子。不戴禮帽的男人大都梳一個三七開的分頭。管文標考慮自己是否也搞一頂禮帽戴一下,隻是他對這種服飾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馬路對麵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劇院,胡蝶主演的《脂粉市場》海報赫然在目。
胡蝶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上海灘,可謂紅極一時。她獨有的酒渦微笑傾倒眾生,令人神往。
馬路上汽車交錯而行,車窗裏時不時閃過雍容華貴旗袍婦人的臉蛋,露在外邊的白膩膀子委實嬌媚性感,發型極似胡蝶,衣飾也毫不猶豫和胡蝶撞衫。
可見胡蝶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影響力非同一般。
難怪太爺在日記裏也會為胡蝶主演的一部電影大為讚歎。
再看馬路上揮汗如雨疾跑著的黃包車夫,快跑才能多拉,賺的是一滴汗水摔八瓣的辛苦錢;路邊的小商小販一邊賣力的吆喝,推銷自己的貨色;一邊隨時轟趕小赤佬接近,以防他們順手牽羊。
過去的人和現在的人大體是一樣的,辛苦揾食,都活得不易啊,誰人不是為了吃穿?
衣食住行娛,衣食是第一位的。娛無非吃飽了撐的,要愉悅自己罷了。
倉廩實而知禮節;飽暖思**,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
管文標看著民國的風景人物,滿腦袋胡思亂想。他沿著人行道瞎逛了半個多小時,遠遠看見大名鼎鼎的德大西餐廳的招牌。
管文標恍惚記得太爺日記裏對這家餐廳的口味讚美有加。便不由自主走了進去。
餐廳的氛圍讓管文標甚感愜意。
侍者衣著整潔,臉麵幹淨,輕手輕腳在餐廳穿梭,輕言輕語問候顧客。背景音樂舒緩溫馨,又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曖昧;地板和餐桌都是實木的,厚重而古樸,在慵懶的燈光下顯得頗有異國情調。
管文標眼前一亮,一個漂亮的金發女郎在獨自用餐。這個金發女郎實在過於美貌,令人不忍漠視。
一個侍者殷勤地迎上前來:“管先生,您來了。還是坐老地方嗎?”
管文標先是一愣,繼而明白太爺肯定是這家餐廳的常客。否則侍者不會如此問候。
他擺擺手說:“不必了,我隨意坐吧。”
他毫不猶豫決定在金發女郎的鄰座用餐。這樣的氛圍似乎更有有益於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