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雪慢慢的沿著從醫院到家的路走著,記憶也一點一點的湧了出來。在紐約的這幾年,她一直避免自己回憶過去。她要活著,要積極向上陽光的活著。她抵抗一切對她有副作用的東西,隻汲取正能量。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要幹什麼,如同一個麵臨深淵的人,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的靠近去,心裏清醒緊張的拚命尖叫,身體卻毫不遲疑。程洛雪幾乎是一步一腳的血的走回去。
程洛雪以為自己會看到斷壁垝垣,但是整整齊齊的花園,幹淨的牆壁,甚至牆上還有去年年畫的影子,程洛雪不記得自己把房子賣給誰了呀。她踟躕的按響了門鈴,一會一個老婦人急忙走來,透過欄杆,看見程洛雪,打開門,恭敬的說:“小姐,你回來了。”程洛雪有點糊塗,她怎麼叫她小姐呢?她不記得有雇傭過這樣一個人給她來看房子。
那老婦人見程洛雪不動,有催促的說:“小姐進去吧,先生在等你。”
程洛雪疑惑的邁動腳步,覺得奇怪異常。那老夫人並沒有跟來,她關好門,向別的方向走了。程洛雪自己推開大廳的門,像揭開潘多拉盒子,屋裏的一切與以前分毫不差,金浪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看著她。
幾天不見,程洛雪卻恍然隔世,以為死別了的那個人,這樣生生的出現在眼前。程洛雪用力的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心裏卻各種歡喜。
程洛雪呆在那裏有點移不動腳,她吞了吞口水,低低的叫了一聲:“金浪軒。”金浪軒看著程洛雪的這些舉動,嘴角微笑的弧度加深,站起來,走到程洛雪的跟前,低下頭舔了舔程洛雪的嘴唇。忽然,程洛雪好像炸毛般的跳開,擦了擦嘴巴說:“你不能這樣。”金浪軒還是微笑著看著程洛雪,眼神深深的,撥弄著她的頭發,輕輕的說:“怎麼啦?”
程洛雪又走遠了一點,眼神忽然哀切的說:“在紐約,你自己知道。”金浪軒又近了一步,把程洛雪摟在懷裏:“知道什麼,嗯,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程洛雪簡直恨死了這樣的金浪軒,永遠對她溫聲細語舍不得說一句重話,仿佛自己是他心裏的珍寶,其實是常年擱置的稻草。
程洛雪硬下心來,一把推開金浪軒,來到自己的酒櫃,拿出一瓶酒,卻不知怎麼打開。金浪軒見了,接過酒,找到開瓶器,慢條斯理的打開,還拿出兩個高腳杯。程洛雪擺擺手,示意金浪軒不用了,從他手中拿過紅酒,對準瓶口,“咕咚咕咚”幾下,一口氣喝了一瓶。金浪軒心疼的看著程洛雪拿著瓶子說:“怎麼了,嗯,怎麼了?”
程洛雪實在沒辦法清醒的說出那幾句話。她想喝口酒壯膽,今天誓死也要和金浪軒一刀兩斷。程洛雪喝的臉頰通紅,頭昏腦脹,大著舌頭說:“金浪軒,你以為你做的很隱秘,我就不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環旗街56號,你……”程洛雪忽然說不下去了,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環旗街,住的是強子的老婆。金浪軒已經明白的程洛雪意思,但是他還是蹲下來,耐心的說:“我怎麼了。”程洛雪哭的更厲害了,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大聲的喊道:“你養了兒子,還騙我,還騙我,還占有我,隻會占有我的身體。”
金浪軒看著越來越激動的程洛雪,伸出手臂把程洛雪抱了起來安撫的在程洛雪的耳邊說:“噓,噓,乖,那不是我的兒子,那是我兄弟的兒子。他死了,為了救我而死的。”程洛雪安靜下來,看著金浪軒說:“真的嗎?”金浪軒認真的說:“真的。”程洛雪抓著金浪軒的袖子,擦了擦眼淚,也擦了擦鼻涕,然後倒在金浪軒的懷裏就這樣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