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勝正好收起最後一本檔案冊,抬頭,便看見發呆的程洛雪。在窗外陽光的襯托下,室內有一點暗,程洛雪站在那裏,表情有點模糊,手裏拿著資料,隻剩下一雙眼睛,如水的悲傷。肖勝微微咳了一聲,程洛雪回過神來,繼續收資料。肖勝站起來,踢開椅子。程洛雪笑了一下說:“他們又沒有惹你?”肖勝頭一偏說:“東西就是利用完了就不要了的。”
程洛雪聽了,收拾的手停了下來,看著肖勝,眼神亮晶晶的說:“知道怎麼下手了?”肖勝笑了一下,似乎有風從他的臉上拂過,溫柔如曦。
程洛雪不得不承認和長的帥的人在一起,果然是讓人愉快的。肖勝又一下子坐到了程洛雪身邊的桌子上和她麵對麵,低低的說:“我信你,你信不信我?”程洛雪的笑容從嘴邊蕩漾開來,眨眨眼說:“當然。”肖勝又站起來神采飛揚的說:“那好,看我怎麼玩他們。”程洛雪指著那些經理的名字,不解的說:“憑他們?”肖勝點點頭:“憑他們。”
隻是肖勝忘了,“當然”後麵的話,程洛雪並沒有說完,有“當然相信”也有“當然不信”。程洛雪當然不相信肖勝了,她越和他接觸就越覺得這個人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子,簡直可以說是深藏不漏。程洛雪沒有多大的自信能讓一個深藏不漏的人一見鍾情。
她從來沒有忘記自己來肖氏的目的。肖勝為她所作的一切,程洛雪感激他,拿他當朋友,並會找機會還給他這份人情,但是這並不表示程洛雪就相信他。程洛雪完全的全身心的都相信著金浪軒,再也分不出一點點來給肖勝。
還沒有出檔案室,肖勝便接到肖忠笙的電話,邀請程洛雪和肖勝去了晚上一起去肖家吃飯。肖忠笙是一個很溫和的老頭,總是笑眯眯的。肖夫人苦心禮佛,家裏供奉著各種菩薩,香火鼎盛。他們對程洛雪和肖勝的到來表示了歡迎。雖然對外界來說程洛雪是肖勝的正牌女友,但是程洛雪心裏還有點對於欺騙老人的愧疚,所以應酬起來格外的賣力。
吃了飯,肖勝被叫到肖忠笙的書房,程洛雪來到肖夫人的佛房,程媽媽一起也是拜佛的,程洛雪乖巧的一圈一圈的拜下來,來到一尊菩薩麵前,怔住了。她看見一尊流著淚的觀音菩薩站在蓮花台上,仁慈悲憫。這,這是在紐約第一次見到金浪軒時見到的那尊菩薩。程洛雪苦笑了一下,轉頭問肖夫人:“這菩薩怎麼在流淚?”
肖夫人也看著菩薩說:“這是流淚菩薩,因為看見人世的疾苦,感召人們生活的艱難,身懷慈悲,而流下的淚水。可是,人來到世上,越痛苦艱辛越歡喜愉快。洛雪,高興一點,過去的都過去了。”程洛雪詫異的轉過頭去看肖夫人,肖夫人已經向外走了。程洛雪閉上嘴巴,跟了上去。
肖夫人又說:“我和中生年輕的時候為了滿足貪戀做了很多錯事。現在老了,都有些後悔,寢食難安,我就投身佛法中來了。中生卻一直放不下公司幾十萬人的生計,為了他們奔波著。現在,有了你和小勝,我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程洛雪和肖夫人在花園裏這樣說著話,散步。這才注意到肖家住的房子是很舊了的,也隻有一個很老的管家鍾叔。花園雖然很大,但是周圍幾乎沒有住人,交通也不是很方便,隻有一條馬路通向外麵。
上次的家宴實在酒店舉辦的,說是家宴,其實是肖氏幾十個大股東元老聚會,肖忠笙和肖夫人從容自然儀態萬千行走賓客中遊潤有餘。今日到了,程洛雪還以為他們是要肖勝憶苦思甜,沒想到這真的是他們的住所,一時在心裏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