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都忘了,就連她恐怕也沒有原諒你,又怎麼會想見到你。”秦孝正抬眸瞧著他,緊盯著他,不近人情的話語繼續說著。
關於秦昱笙和他的母親林如思,自從那年後,林如思就被送去了英國,秦啟威下了命令,這一生都不許她再回來。而秦昱笙則是被留下,後來才前往英國,其一是為了留學,其二是因為林如思抑鬱症太過嚴重,需要親人在身邊。
隻是在這之前,又或者是從英國歸來後,秦昱笙和林如思的見麵次數。
不過是屈指可數。
秦孝正曾陪著胡錦繡去過英國,過年的時候,秦昱笙都是在公司裏。英國沒有除夕也沒有放假,照舊是上班。
他都不需要再去了解,也能肯定他們的關係幾乎冰封的狀態。
“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悲。”秦孝正眼眸一凝,嘲諷的笑聲在餐廳裏靜靜漾開。
秦昱笙已經慢條斯理地用餐完畢,他這才開口,隻說了一句,“連規矩都不懂,我替你感到可笑。”
他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在秦孝正的麵前近乎完美地退去。
秦孝正握著筷子的手驟然用力,胸口忽覺窒悶。
用過晚餐,秦昱笙就走了。
秦孝正則是來到了別墅的後院,那裏是母親戚芳的花房,秦孝正走進去,喊了一聲,“媽。”
戚芳正在打理那些盆栽花卉,扭頭瞧了他一眼,一邊打理著道,“今天我去看你爸了。”
秦孝正走近了幾步,他並不說話,隻是這麼聆聽著。
“我告訴他,你們都挺好的,爺爺的身體也好,久久已經畢業了……”戚芳輕聲說著,那些話語飄進秦孝正的耳畔,那輕柔的聲音,講述著他們的一切,各自是否安好的生活,讓他胸口尚未消散的窒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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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秦家的秦昱笙,開著車獨自奔馳了一會兒,這才打了電話給簡紫銅。
簡紫銅道,“我還在吃飯呢,你過來吧。”
“和誰?”聽見她這麼說,秦昱笙下意識地明白,她不會是和客戶在一起,否則的話,也不會叫他過去了。
“反正你過來就是了,你來了就會知道,馬上過來。我們就坐在靠窗的那一桌,你一進來就可以看見。”簡紫銅叮嚀了好幾遍,而後告訴了他地址。
那不過是一家並不出名的小館子,市口也不是很好,生意卻是很好。
正是吃飯的時間段,餐館裏全是客人。
秦昱笙一路尋了過來,終於找到了這家館子。
還在車裏的他,未來得及下去,一扭頭,卻見到了靠窗位置的兩人,這個角度,可以看清楚餐館裏的客人。她們麵對麵坐著,點了幾道菜肴。簡紫銅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一張一合的唇瓣,不斷地說著話。而她對麵的女人,恬靜微笑著,也和她平穩地說著話。
燈光很亮,將這一幕熏染的格外朦朧。
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好似很遙遠,可是卻又很近。
秦昱笙沒有想到,和簡紫銅吃飯的人竟然是她。不是說了晚上六點的航班,應該早就搭乘起飛了才對。此時此刻,又怎麼會在這裏。像是一場幻覺,可是迎麵而來微熱的風,和撲鼻而來的菜肴香氣,以及周遭人聲鼎沸的嘈雜,讓他確信是她們。
秦昱笙已經下了車,不知不覺中進了館子。
卻在快要走近她們的時候,一下子止步不前。
不知道是否該上前,也許會打破這樣融洽的氛圍,第一次,他是那樣猶豫不決。
卻在同時,林如思已經瞧見了他。原先還在微笑的他,目光在對上他的刹那,就沒了聲音。就連那笑容都有些隱隱褪去,凝固在了嘴角。隻是她的雙眼,凝聚著閃爍的光芒,那渴望被藏得很深很深。
秦昱笙卻在這一刻甚至是想著,也許不進來才是對的。
“嗬嗬,阿姨,這麼有趣呢……”簡紫銅正在歡笑著,忽而一個抬眸,就看見林如思怔怔地瞧著前方。她困惑回頭,就看見了後邊的秦昱笙。
秦昱笙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簡紫銅蹙眉,“秦昱笙,你過來啊!”
這個笨蛋,都看見她們了,怎麼還傻站在那裏?平時也看他挺聰明的,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就這麼笨了!
瞧見秦昱笙還是不動,簡紫銅趕緊起身,將他拉了過來。
今天是周五,他應該是去秦家了,雖然知道他一定是吃過飯了的,簡紫銅還是朝著侍應生在喊,“這邊!再添一副碗筷!”
“要不要再叫幾個菜?”以免氣氛尷尬,簡紫銅又是問道。
秦昱笙卻說,“我吃過了。”
這個人真是……
簡紫銅一個鬱悶,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讓他不知道分寸,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不知道?
誰知道,秦昱笙更不給麵子了,“你踢我做什麼?”
如果眼神也可以殺人的話,那秦昱笙恐怕已經死了好幾百回了,簡紫銅真是恨不得瞪死他,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人!
“我踢你怎麼了?”簡紫銅不服氣反駁。
“隨便了。”他酷酷地擺出一句話來,好似有多麼的大人不計小人過。
“什麼叫隨便了,到底要不要再叫幾個菜。”
“都說了隨便。”
兩人這麼爭吵著,對麵的林如思瞧在眼中,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們兩個,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
簡紫銅一愣,秦昱笙則是沉默,林如思微笑望著他們。
還是少年少女的時候,這兩人就像是現在這般。
一天不鬥上幾句嘴,就仿佛會渾身不舒服似的。如果哪一天他們沒有爭執,要麼就是一個不在家中,要麼就是兩人吵得太厲害了,開始冷戰了。冷戰對於他們來說,那幾乎可謂是家常便飯。起先的時候,她還會去勸說,可他們誰也不聽。而後過了幾天,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又吵起來了。冷戰算是結束,卻也是新一輪的開始。
此時此刻,林如思瞧著他們,隻覺得這兩人還是當年的孩子。
她的臉龐上,那微笑變得愈發柔軟。
“阿姨,明明是他不好,他很幼稚的。”簡紫銅撇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