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牆壁,白色床單,白色的人影不停遊竄。
醫院似乎一直以來便是座格式化的白色場所,可是聖潔安靜的裝飾色卻很少讓‘住客’有安逸溫馨的感覺,畢竟在老傳統中白色是一種不太喜氣的存在。
仇娜半躺在殘留著洗衣粉和84味的單人病床上,一根細長靜脈針戳進她不太充盈的血管裏,不停輸送懸掛著的未知名液體。
透明藥液在血管中滾動,肆意敲打著血管壁,把夜幕下冰冷寒意毫無保留地灌輸到全身各處。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毆打同學,早孕,真把我的老臉都丟光了!”
“你就沒責任了?女兒也是你的,隻會拿我撒氣。”
“我平時要工作!你呢?除了打麻將就是跳舞,這日子沒法過了!”
板著臉的父親甩門而出,令前來換藥的護士連連皺眉。
母親哭喪著臉,一手揪在仇娜耳朵上怒聲道:“平時怎麼教你的?都當成耳邊風!你還有沒有廉恥!死丫頭…當初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整個病房都充斥著吵罵,大大影響了他人的休息,護士敲了敲桌子臉色極不好看,這是她負責的病房,其他病人還需要休息,並不是專為一雙父母訓斥女兒提供的教育場所。
“咳咳!要吵去外麵吵,把醫院當你家呢?”
受到護士製止,母親馬上收了聲,惡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也轉身離開了病房。
護士有些同情地看著正在輸液的女孩,但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爸媽辛辛苦苦把她送進陵城最好的大學,結果她卻不思上進。有底氣的選擇才叫人生,揮霍青春就是歪門邪道。護士覺得自己也是過來人,故而決定幫這對父母勸勸迷途的孩子。
“小姑娘啊,這世上沒有誰比你爸媽更真心待你,有些個情啊愛啊那都是曇花一現空中樓閣,別怪我話實,你看你這都住院了,男朋友也沒來看一眼,幾分真幾分假自己掂量掂量別讓爸媽操心了。”
換完水,護士推著她那小車離開了病房,臨床的幾個病人探頭望來,似乎也是在議論著仇娜。
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這是她自己的人生,不懂得人哪裏能理解。
仇娜偏過頭想看看窗外的星空,卻無奈被一塊藍色的窗簾遮擋了視野。
有句話叫生活不隻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他是詩也是遠方,就如同那細膩動人的文字,每一橫每一豎都能生出萬樹千花,令仇娜魂牽夢繞。
仿佛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是一種曆經幾世的羈絆。
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呼喚仇娜,要穿過人山人海,找到他,那命中注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現實的骨感在跌倒站立間不斷將美好憧憬碾壓成一團齏粉,吹散在世俗中淪為汙濁塵垢。
他是一個已婚男人,她是一個女大學生。
別人會怎麼看他們?大概沒有人會在真愛的角度去解讀這對格格不入的戀人吧。
於是她成為了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他背負起一個人生的汙點在眾多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人總喜歡追求新鮮刺激,卻又舍不得為了這些放棄原有的安逸。
他也終究不是最純粹的詩最夢幻的遠方,一個凡夫俗子怎麼逃得過世俗渦輪,所以他向安樂妥協,漸行漸遠。
大概就如同書中所說那般,沒有不帶傷的船,仇娜的船在汪洋裏失去了燈塔,沒有方向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