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滔滔,似潮平兩岸。
無數分離而去的血珠,懸浮在半空之上,讓寧川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他像是一葉在血海裏翻滾的扁舟,每一刻都有傾覆人亡的危險。
入耳的依舊是那刺耳尖銳的滲人怪笑,還有一雙依舊詭異奪目血眸。
寧川的身子艱難地在空中翻轉,腳下重重一跺,身子微屈,強壓下惡心欲吐的翻湧,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望向枯葉道姬的眼中有著一抹懼意。
好可怕!
這是寧川遇見所有人中最可怕的一人。
沒有之一,是唯一。
寧川體內的鮮血依舊在沸騰翻滾想要離體而去,投入身前那道可怖吸血光罩之上。
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噗噗聲。
細絲成線般的強大陰煞之力不斷的從光幕之中生成,凝結在空氣中,衝著咫尺之遙的寧川而來。
因為實在太近,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或者說,對方的手段實在太過強悍,匪夷所思,寧川毫無還手之力。
對方太強,寧川太弱。
枯葉道姬自兩千年前便是邁入通明,一身修為已入化境,卻是在後來的三百年內毫無寸進。
貪嗔癡念,遂劍走偏鋒,行血煉奪魄之陰毒法,以萬人性命精血為媒,一日之內連跨四境,離王師僅有一步之遙。
天怒人怨,觸犯殿規,後被陣魔殿出手強勢鎮壓,枯葉道姬的名號從此便隻在曆史的洪流中相傳,成為了讓人們心悸的邪惡傳說。
寧川苦思應對之法,卻一籌莫展,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手段都是無效的。
他將斷劍隱藏在袖下,它在發出低聲的輕吟,嗡嗡似是不忿,欲與那雙血眸一較高下。
“好了,安分點,這可是不死千年老妖怪,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緩緩侵入寧川體內的陰煞之力,帶著詭異的朱紅,入血即消,在一瞬間融進了血液之內,毫無異樣的感。
寧川心頭一緊。
將身體查探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反而體內那洶湧不息的的血液開始緩緩平靜下來。
想了想,莫不是咒印?
若不是眼前的血紅色光幕依舊在,還有那股劇烈的惡心感在提醒著寧川,他一定會以為剛剛那是自己花了眼,出現了幻覺。
“咦?”那道血眸之後的黑暗中發出了略帶驚疑的聲音。
寧川驟然起身,掐指成訣,左手猛地一引,一股渾厚的黑色陣魔力便是從右手間暴湧而出,迅速將拳頭包裹而上,傾盡全力對著眼前的血色光罩狠狠擊下!
血色光罩如同有靈性一般,似乎是察覺到了來自於前方少年拳頭之上的威脅,光幕在拳襲而至之前,猛地一縮,驟然疾掠開去。
紅幕離去,寧川的世界仿佛清明了幾分,不再充斥著壓抑與血腥,甚至帶著點隱隱渴望般。
“小心!”
寧川衝著前方的席嫣然喊道。
紅幕在半空之飛速移動,身形變換,成了一道帶著炙熱的紅線。
撕裂了空氣,發出嘶嘶聲響,冒著嫋嫋白煙。
“她的能量很古怪,仿佛能搜魂奪魄,亂人心誌!不要與之接觸!”
“嗯!”
半空中淡黃色的光芒籠罩著那張美麗容顏,纖纖玉手輕輕一顫,一道柔和的匹練能量疾馳而出,朝著那道急速飛來的能量而去。
嬌軀一轉,如有清風徐來,裙擺盛開,猶如落英繽紛的花開時節,美不勝收。
黃芒氤氳,護衛著席嫣然,蓮足輕點,竟是緩緩飄離遠去。
那道能量與紅線在半空中相遇。
世界安靜了片刻,隨後猛地響徹起來。
氣勁狂卷而起,光芒四射而碎,化作點點星光。
紅芒依舊在,仿佛在嗤笑的惡魔,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
朱顏未改,俏臉之上寒意密布,冷冷衝著那重重黑暗下掩蓋麵容的老嫗道:“道姬,裝模作樣,藏頭露尾,你以為這樣就能掩蓋你僅剩一魄的事實麼?”
“什麼!”
“你怎麼知道!”
“你究竟是誰?”
“不,你不可能知道!”
道姬被道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如同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般,嘶叫起來。
雙眸之中,紅光大盛,而周邊的黑暗也是突然間隨著枯葉道姬的尖銳叫喊聲而開始緩緩沸騰洶湧起來。
滾滾如浪,如黑雲壓城,鋪天蓋地而來。
“不人不鬼,三界六道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你在害人性命之時用盡陰毒功法術技,你可曾想過今日?”
“你,與邪族有何區別?”最後一句話,席嫣然仿佛是從嘴裏一字一字道出,黑暗背後的身影仿佛畏懼的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