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唐人街,中午12:10,紫雁提早20分鍾到達車站,大致點了點人數,今日又將人滿為患,奪位之爭在所難免。紫雁極力說服大家站到安全地帶等候,盡量排好隊以免“引警出洞”。實際上,米蘭的警察是不會輕易被驚動的,他們通常在距咖啡吧方圓幾十米內溜噠閑聊。紫雁的意大利朋友這般教誨幼子:“少壯不努力,將來隻能當警察。”
12:25,大巴尚未停穩,眾人猶似洪水猛虎般湧向車門。倘若發生在大陸,屬正常的公交擁擠,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可這兒是歐洲,意大利司機見識短淺鼠目寸光,從未領教過此類大片:驍勇的男人們衝進車內勢如破竹警戒難擋;柔弱的佳麗被推擠到後邊,乃至摔倒;除了個別練過少林神功的肥婆之外,平常女子是搶不到位子的。勇士們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就為爭個免費座位去賭場博一博手氣。一般新上任的駕駛員見此陣仗,絕難保持冷靜,他試圖關車門以杜絕闖入,如此一來,情形更糟,若幹人被卡其中,車門壞了,再關不上。於是,司機情緒激動,破口大罵:“Nonsonobambini,sonoanimali.他們不是小孩,是畜生。”
乍聞此言,紫雁的心似針紮般刺痛,“拜托了,請敞開前後車門,任由他們衝鋒陷陣,您就當看電影兒,靜觀其變。”
兩分鍾後,一切就緒。關門,啟動,中國大軍浩浩蕩蕩向賭場進發。
錦標CASINO賭場,歐洲規模最大的豪華賭場,一幢十層高的大廈坐落在風景秀麗的LUGANO天堂湖前,巍然屹立,曆經百年風霜。賭場業的狀況今非昔比,早些年進去消遣,需購門票入場;現如今免費大巴接送,還提供晚餐送籌碼。
大約一小時,大巴緩緩駛入停車場。按秩序下車後,小部分人在觀景台望湖抽煙,呼吸一下清新純淨的瑞士空氣;大多數人則直奔大堂,刷會員卡進場。每位賭客每天能領取五歐元的老虎機票或十歐元的籌碼,這份額外的賭資福利是賭場方為爭取源源不斷的客源的經營方案。
她,紫雁,新前台,芳齡39,賭場的編外人員。放眼中國,她正向“齊天大聖”的冠名權發起挑戰。所幸這兒是意大利,憑借東西方審美觀與韶華觀的差異,小鼻子小雀斑的大齡剩女竟在異國他鄉容光煥發,炙手可熱。她柔順飄逸的秀發、精致優雅的江南水鄉氣息迅速成了賭場的亮點,關心獻友愛的同事和賭徒宛如滔滔江水前赴後繼。
“紫雁,吃點巧克力。”今天是紫雁上班第三天,尚不知這位是哪路神仙,雖然他昨天也曾送來巧克力問候。她抬頭微笑,見他天然卷卷的銀灰色短發漂亮極致,英俊的輪廓襯托傾慕專注的眼神,鼻梁高得像兩眼之間隔堵牆,西裝領帶盡顯紳士風采,一位紅酒般令人心醉的意大利“資深”帥哥。
她瞥了一眼他戴著婚戒的手,心歎:好一個生性風流的卷毛獅王,可惜已是她家的愛犬!你家有嬌妻,想沾花惹草,太藐視我了!紫雁向來與有婦之夫保持八千丈開外的距離。
“謝謝!”出於禮貌,紫雁接過巧克力。心中挺好奇,他這招幼稚的巧克力追女孩,能否常常奏效?
“你是賭場的焦點,就像閃亮的星星。”他的招牌笑容頗具殺傷力,“知道我昨夜做什麼夢嗎?”
“……啊?”念聖經台詞呢?她的理智排斥這露骨又甜膩的恭維,耳朵還挺受用,疑問式的抿唇一笑,沒有回答。
“你在我夢裏……”他莫明地被紫雁吸引,一見鍾情春心萌動,“你喜歡意大利語交談?或英語?”他突然想起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