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太遠,已經遠離人性最根本的善良,他們自己無法回頭,是你把他們拉了回來。”
“可是他們已經……”李斯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不必自責,人都有一死,關鍵是要死的問心無愧。如果他們還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我情願他們一死。”
“教授,您深明大義,您是值得我們尊敬的老教授。”
許教授搖搖頭,慢慢摘下眼鏡抹了把眼淚,說:“這輩子我一直以為醫學事業做貢獻為目的,這才在年輕時犯下大錯,幾個學生為了完成我的理想,不惜走上邪路,都是我的錯啊,他們為了保全我的名聲,直到最後也沒有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供出來,可是我心裏有愧啊,我不能讓他們死了也背負這樣的名聲,是我的過錯,我就要勇敢站出來承擔。”
“教授……”
許教授抬了抬手,說:“別說了,我已經和警方都交代了,一五一十的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說清楚了,他們念在我年紀老邁,不打算關押我,一會兒我就要去見鄭斌,勸他回頭,你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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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間審訊室裏,鄭斌抱著頭坐在桌前,一切都完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理想全都化為泡影,全都死了,人類永遠不可能停止死亡,他們的長壽天國夢就此破滅。
門被推開,李斯推著許教授走了進來。鄭斌猛然一驚,連忙站了起來:“老師……”
許教授點了點頭,他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麵啦。
鄭斌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雙眼放光,看見自己的老師,就猶如看見二十多年前他們一起在實驗室奮鬥的日子,那些日子每天都有新的成果,每天都心潮澎湃,生活充滿了希望,因為在這間實驗室裏的,都是有著夢想興趣相投的人。
“老師,您不該來啊。”
“孩子,你們都錯了,你們沒能理解老師的理想,錯誤的把美好變成了一場犯罪,這不是老師的初衷啊。”許教授說。
鄭斌低下了頭:“老師,他們都死了,王傑(李斯猜測這應該是第一個死去的那個學生),陳亮,劉遠(劉院長)他們都死了,我就是下一個。”
“我們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們如此,你如此,我也是如此。”
鄭斌抬起頭來,眼裏含著淚光,說:“老師,我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回不了頭啊,每當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麵前,我內心就無比糾結,我是一個醫生啊,我的責任是治病救人,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殺人呢?但是一想到老師您,想到我們的理想,我就不得不這麼做,研究需要大筆的資金,我們隻能通過這種手段來獲取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老師,我們真的錯了麼?”
許教授默默的點點頭,鄭斌坦白道:“老師,其實偷走試驗品的人不是陳亮,是我。”
許教授緩緩道:“我早就猜到了,陳亮是你們幾個中年齡最小的,他沒有主見,也不敢這麼做,你是幾個人中最優秀的,也是心思最重的一個。可是今天老師想告訴你,孩子,那個夢想是老師追求了一輩子的,不管它能不能實現,它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它不該用人的鮮血去完成,哪怕是一個人的鮮血,你明白嗎?”
鄭斌此時也已經醒悟,他點點頭:“老師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接受法律的製裁。”
這場見麵很快就結束了,李斯一直站在旁邊聽著,臨出門前鄭斌卻忽然把李斯叫住了,李斯也很納悶,這個人居然認識他。
鄭斌說:“你不是一直都在調查頂替你名額的人是誰嗎?其實你的檔案已經到了我手裏,是我發給了劉院長,把你調到了縣醫院。因為你和一個富豪的肝髒配型成功,他出了天價,要知道做這樣的事市區醫院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把你調到了縣醫院。”
李斯沉默著轉身,他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也不想再深究其中的緣由,鄭斌似乎很不甘心的提醒道:“李斯,你太過善良,太過相信別人,記住,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身邊的人。”
李斯默默走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