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桌子後一直不大說話光喝酒的胡小冬抹了一把腦袋上的幾根毛,從臉上擠出笑容道:“禮雲,夏市長和陳局長這麼看重你,你咋不來氣呢?是不是害怕弄不好嗬?我給你說你不要擔心,你來,我給你任命一個農村反腐組組長,反正我們這是臨時機構,不占編製,官隨便封,經費是從市長基金裏特批。到時候喊陳局長把他們經偵處的警察調幾個過來,提起炮火跟你一路下鄉去查賬,哪個敢不買賬?”
桌上的人大都嘩嘩笑了,黃紅英還用筷子指著胡小冬說:“你一直悶起不大開腔,一說話就這麼笑人。”
隻有張禮雲是苦笑,喝了一口黃紅英給他盛的蘿卜湯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抹了一下嘴角,昂起發紅的雙眼說:“我幹!明天就來。夏市長這樣對我,我再不來氣就是不受人抬了,如果我去查農村上的賬,他們吃田邊地角,吃提留款,吃養殖補助款沒得一樣哄得了我!”
“那我們以後就好生給夏市長紮起!”胡小冬邊說邊給張禮雲摻上酒道:“我們兩兄弟也好久沒在一起了,喝,我們單獨幹三杯!”張禮雲臉上還是苦笑:“喝酒我不得怕你。”
倆人真的連幹了三杯。
三杯酒接連下肚後,張禮雲還能提筷子拈菜,胡小冬的筷子卻從手裏滑到地下,人也跟著梭下桌子,而且“哇哇”吐了一地。
望江亭上的酒宴不歡而散。
夏天悄悄對劉衛紅和黃紅英說:“依老胡的酒量不至於這樣,他今天是不是有啥心事?”
劉衛紅看著黃紅英說:“黃姐你知道啥原因?”
黃紅英神經質地接連搖頭說:“不曉得!不曉得!”心裏卻暗暗歎息:胡冬瓜啊!你拿人家黃局長那個戒指幹啥嘛?我看你現在咋脫手?
黃紅英隻想到胡小冬的麻煩是那個被老婆拿走的戒指,沒想到他現在最著急的是要找到五萬塊錢為老婆還高利貸。從清風山回到家後他並沒有乎乎大睡,也睡不著,而是拿了家裏的房產證出來想去銀行抵押貸款,在B鎮他不好意思,隻得重回S市市區,可到了銀行門口,又想到現如今自己也是市級領導,上過幾回電視,銀行裏人會不認識嗎?他正猶豫之際,一輛小車開過來和他的車並排著,窗口伸出了中午還一起開過會的鄒副市長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圓臉。
鄒副市長爬上胡小冬的小車開門見山道:“胡領導,我們原來不在一起工作,沒啥交情,我說找你敘舊呢就是假打,但我們都是本地人,我想找你幫忙調節一下我和夏市長、劉主任的關係,可能在有些問題上缺乏溝通、、、、”
鄒副市長坐在副駕位置上急急忙忙地說了一通後才發現胡小冬雖然表麵客氣,實際上又不想聽他說話,手上還拿著一塊塑料袋裝著的紅本本,是房產證。再瞟了一眼銀行大門,不解地問道:“胡領導你到這兒來幹啥?不會來抵押房子嘛?”
精神已經快崩潰了的胡小冬忍不住了,加上酒意未褪,閉上眼睛痛苦地說:“不好意思,家裏出了一個不爭氣的婆娘,把半輩子的積蓄都輸光了還差人家的水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