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輝站住了回過頭來，隻見不斷叫罵的魏副局長本來梳成三七開分頭的白發似乎立了起來，剛才還脹紅的臉沒了血色，但是鼻孔和眼角都突然往外流血。
張正輝呆了，周圍的人也呆了，隻見魏副局長不叫喊了，全身搖晃起來，舉槍的手臂往下落，他又竭力想舉起來對著張正輝，但是不行了，不僅手臂抬不起來，而且整個人都失去重心地往前跌倒過去，“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張正輝腳尖前麵的地磚上，濺起一團火星。
魏副局長跌倒下去後再也沒起來。
那個昨天在醫院裏就吼過他要他不能激動的女護士和120一起趕來後第一個衝過來捧起他的臉看了看，眼淚就滴在了他的臉上說：“腦溢血，沒救了。”
紫金城的槍聲像張昂一家的慘死一樣再次震動了S市。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S市的老百姓也不例外，魏副局長在地震後主持警察局工作開展的一係列打黑除惡，整頓社會治安運動讓他們真切地受益了，市場上，街車上公開摸包包近乎搶劫的現象消失了，電瓶車放在市場外去買了東西出來一般都還在、、、、這魏局長好，是個好官！人們在電視裏望著他的滿頭白發感歎，就像兩年前錢江擔任市長後雷厲風行地處置貪官汙吏，在市長接待日真正為群眾排憂解難一樣受到人民的讚揚。老百姓就是這樣，眼睛是雪亮的，也是感恩的，現在聽說他們心目中的好官魏局長死了，而且是被活活氣死的，大街小巷都被震懾了，有些脆弱的女人眼眶濕潤了，男人們端起的酒杯也放下了。
設在警察局大院內的靈堂外來了一拔又一拔的老百姓，上香，燒紙，鞠躬，還有下跪的，後來人更多了，把皮轉椅搬到院壩裏坐著抽煙的劉大炮和目前主持工作的黃副局長咬了一下耳朵後就吩咐警察們：“到大門口紮個口子，除了各單位領導和老魏的親戚朋友，其他無關人員不準進來！”可是，警察們去了大門口後，進來的人不僅沒減少，反而更多了，一個小警察貓著腰穿過人堆來向黃副局長和劉大炮彙報：“黃局、劉局，錢市長，李市長，田市長還有市上的其他大人物都來了！”
黃副局長和劉大炮同時一彈就從皮轉椅上站了起來，都戴著墨鏡的錢江和李元國已經走到了他們麵前，後麵跟著田萬全等重量級人物。
“你們不準群眾來悼念老魏是啥意思？”李元國一邊扶著錢江一邊質問黃副局長和劉大炮。
兩天前才稀裏糊塗地代理主持公安局工作的黃副局長嚇得不敢說話，劉大炮知道自己不受兩位本市最高領導待見，也緊張得不知說什麼好？這時後麵的田萬全繃著胖臉說：“魏局長受到群眾愛戴，自發來悼念他，你們咋能阻攔呢？把門口的崗撤了。”
黃副局長和劉大炮同時雞啄米地連連點頭說了三個好。
S市的大員們依次序向魏副局長的遺像和遺體上香、鞠躬、燒紙之後，又向家屬慰問，錢江和李元國各人拉了魏副局長老伴兒的一隻手說著節哀之類的話，可是眼淚已經哭幹了的魏副局長老伴兒不看他們，仰望天空說：“這下他死了你們都睡得著了，你們要那樣嗎先就不該用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