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的感歎還沒有完，她們後麵的三樓窗戶上突然傳出汪昊大約是失控了的咆哮聲：“張老七你憑啥子給他五十萬？”
梅家姐妹在花園裏站住了，向樓上張望，但是又沒聲音了，梅麗擔心地說：“幹脆我們上去問一下，那龜兒汪昊在罵七哥的嘛？”梅香卻一把拉起她向花台邊停著的汽車跑過去說：“你現在馬上回去，萬一張老七先一步回去了才不得了。”
張正輝還沒回濱江花園，他還在郊外的月光下用電話向汪昊彙報談判結果：一次性賠償被打死的老農民家裏五十萬，而且在即將進行的占地賠償時按最高標準給這家人結算，對方保證不報警不再追究。這幾天在潛意識中已經把快速公路S市段的經費當作自己私有財產的指揮長汪昊一聽就心疼得跳了起來，：“一個鬼老漢本身就活來差不多了，給他二三十萬可以了嘛，張老七憑啥子給他五十萬嘛？”
“人家要那麼多我有啥法呢？”張正輝答道：“要不然我們就不管，等他們報警把餘娃娃抓過去，正好給了錢江他們一個收拾你的機會，人都弄死了，隻怕到時候陳春霖也不一定管你，謹防還說你不會辦事？”
“我、、、、”汪昊沉默了，脊梁骨冒出一股涼氣，最後無奈地說：“給他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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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餘兵打死的老人家屬拿到了五十萬還得到了最優化賠償的承諾，表麵悲傷內心歡喜地辦起了喪事，周圍幾家同樣麵臨占地拆房子的人眼紅了，在與張正輝談判時通通抬高了價碼，安置房要地段好帶花園的，舊房子賠償三百一個平方不得幹，最少六百，土地不租賃，要一次性買斷，還要、、、、
“狗日的刁民！”一直不出麵到現場的汪昊坐在指揮部裏聽了張正輝的彙報後又跳了起來說：“張老七你那麼多人是吃幹飯的嗦？先把地占了，房子拆了再跟他們談，隻要不弄死人就不要怕！”
一輩子沒出息，到老了用自己的生命為兒孫掙下一大筆錢的老農民骨灰被安置在風景秀麗的清風山側翼的望江公墓上，生產隊裏多數人都送喪到了這兒，看著這塊風水寶地，中老年人都羨慕感歎，覺得死後能安息於此也不枉此生了。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幾乎傾巢而出上山來為老人送葬時，那個打死老人的黑社會流氓餘兵正開著推土機在秋天驕橫的烈日下衝向他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家園，幽幽竹林發出“嘎嘎嘎”的慘叫，樓房瓦屋裏值錢和不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沒拿出來房子就垮了，豬雞狗慘叫著四散奔逃，就是沒有人，因為人們多數都上山送葬去了，沒上山的都去了死人家裏準備吃九鬥碗。熊胖子在動手之前帶著兄弟夥挨家挨戶地清查確認無誤後用手機向躲在一環路邊小車裏的張正輝作了彙報，汪昊就坐在他旁邊，輕輕點點頭，張正輝才用手機向等待在路邊的餘兵等人駕駛的推土機和裝載車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像電視裏日本鬼子的坦克一樣的大功率的推土機和裝載車直接從一環路上衝下來，翻田越埂，摧毀了快速公路規劃範圍內的竹林房屋，裝載機的沙石倒在長出綠油油麥苗的田野上。隻有那家已經跟張正輝達成協議的竹林房屋沒有受到攻擊，集中在這兒等著山上的人回來一起吃豆腐湯的村民們猝不及防人又少，哭天無路。
接下來就沒有懸念了，從清風山望江公墓回來的村民們看到房子已經拆了，也不敢動武，隻得接受原來的賠償條件，把土地租給了政府，租金年年拿，今年拿了明年拿不拿得到呢？天曉得。
第一塊骨頭啃下來了。
張正輝和汪昊開著車到了這片已經被征服的土地下方與B鎮C村相連的邊界上下車，望著那和城關鎮這邊一樣的青幽幽的竹林，綠油油的麥田，大熱的天，倆人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因為張昂那強健的身影突然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矗立在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