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省城也下起了大雨,閃電炸雷後嘩啦啦的雨水飄灑在省醫院高幹病房陽台上的一盆盆鮮花中,夏天進入病房裏間時劉衛紅家的小保姆正忙著拉窗簾,她的銀發母親因為長時間接待前來探視的人很累,在躺椅上睡著了。探視者和報社派來的工作人員都已離去,豪華寬敞的病房裏外間都顯得空蕩蕩的。跟在後麵的鄭三娃走到裏間門口時不敢走了,他和窗邊的小保姆都傻傻地看著兩眼含淚的夏天,見他佝著腰走到蓋著白色絲光被的劉衛紅麵前,突然抽泣著全身顫抖,哭出聲來,小保姆給他端來椅子,他坐下後拉著劉衛紅那隻沒有輸液的手把腦袋埋在上麵哭得更傷心了,哭聲驚醒了躺椅上的劉衛紅母親,她不認識夏天,表情有些不解還帶點不滿,鄭三娃見狀,趨前兩步對劉衛紅母親解釋道:“老輩子,這是我們夏鎮長,是劉記者的同學。”神色傲慢的劉衛紅母親臉色好看了一些,點點下巴,鄭三娃趕緊往外退,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進來了,走到哭聲愈加揪心的夏天身後專注地觀察著,劉衛紅的母親也從躺椅上站起走了過來,隻聽捏著劉衛紅掌心的夏天哀聲叫道:“衛紅!衛紅!你醒醒嘛!”
劉衛紅母親覺得這個她不認識的小夥子這樣號哭會影響女兒康複,張嘴想製止他,卻被旁邊的女醫生拉了一下附耳低語:“黃阿姨別急,這種重度昏迷的病人有時候她最心儀的人的呼喚會創造奇跡的,你等著,你女兒可能會醒過來。”
果然不出女醫生所料,在夏天真誠悲切的哭喊裏,昨天下午被120急救車送進來一直昏迷,醫生們估計要一周後才會蘇醒的劉衛紅先是手指動了動,後來是纏著繃帶的額頭下那濃黑的長睫毛眨了眨,眼睛睜開了,無神的目光看著淚流滿麵的夏天,兩片嘴唇努力張合著,聲如遊絲,欣慰而又哀婉:“我剛才在夢裏都見到你,不哭嘛。”
夏天逮著她的手說不出話,女醫生和劉衛紅母親驚呀得半張開嘴傻笑,小保姆從窗邊湊過來看著劉衛紅睜開的眼睛,激動得先笑後哭道:“紅姐,醒啦?”
退到門口的鄭三娃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見劉衛紅真的醒了,看見他時還衝他眨眨眼睛,算是跟他這個昨天一起喝過酒的熟人打招呼了,鄭三娃看著她那慘白如紙的臉,鼻子一酸說:“劉記者,醒啦?醒了就好!”眼眶也濕潤了。
“這是奇跡!”女醫生高興得兩手按著胸口說:“這是真情產生的療效,在醫學上應該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領域,我要把他記入檔案,寫進我的論文。”
“謝謝你,小夥子。”劉衛紅那滿頭銀發,神情高傲的母親激動得眼含熱淚拍著夏天的肩膀說。夏天“我我我、、、、”地吞吐著說不出一句整話,他其實是想老實說是他昨天沒阻止劉衛紅喝酒才出了車禍,但最後還是不敢說出來。這會兒小保姆在劉衛紅的吩咐下拉開了窗簾說是要呼吸新鮮空氣,鄭三娃看見窗外的天色已暗淡下來,一片朦朧,雨還在刷刷刷的越下越大,他心裏霎地一緊:天黑了,張老七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