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醒來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陸路的顛簸，紗帳內的車廂光線不強不弱，讓她發現這個小小的密閉空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她撐起胳膊坐起，總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嗜睡，上次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連自己都想不起，而又是什麼時候下的客船，上的馬車，竟然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解開手頭的包裹，最先看到的就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可是，千紫呢？
她驚叫一聲，就覺得身邊的光亮了起來，然後是江夜眸的聲音：“你醒了？”
她不及轉頭，隻是愣愣地道：“千紫呢？”
後來回憶起來，她想，或許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知道千紫要離開了。
江夜眸咬一下嘴唇，道：“我沒看見，或者是自己走了吧。”
秀秀不疑有他，喃喃道：“走了？……是因為我沒有辦法照顧它？”
她自己也知道，離開明水之後體質漸弱，而千紫卻是愈發大了，在她看過的書裏麵，也記載說靈獸並不通人性，而是擇良木而居者，她曾經以為千紫不是，卻原來最後還是一樣……
秀秀道：“你說，千紫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很快樂？”
江夜眸略一思索：“可能沒有，你整天把它放在行李裏麵不見天日，你說它快樂不快樂？”
秀秀一愣，反而笑了：“說得是，我以為能夠給它更好的生活，或者僅是我的一廂情願。”
江夜眸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順著車窗向外望去，初夏的季節，田裏的禾黍生得正好，不覺會去豔羨白洲從不沾染江湖氣的普通百姓，家長裏短便是一日，織錦耕耘便是一日，哪裏似自己，總要這般奔波卻還心存愧疚，隻覺哪裏也討不得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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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忽然道：“鄭公子呢？”
江夜眸道：“他說道女眷諸多不便，就去乘了另一輛車。”
秀秀撩開車簾向窗外望去，果見前麵還有一輛馬車，回頭對江夜眸道：“多謝了。”
江夜眸隻微微點頭，自然不能告訴她，是因為霜華身有喘疾不便與他人同行，其實在前麵的車上，隻有霜華一個人，既是車夫也是乘客。
這場病，毀滅了他卻也造就了他，因為不能與他人同事，所有本來可以讓他人協助的事情他都需要親力親為，也讓他學會了獨立生存必不可缺的技能。
而如果，他在駕車的途中病情發作，坐在緊隨其後的馬車上的江夜眸一定會發覺，以他的能力和心緒，足以不將鄭霜華置於危險的境地。
“我……”秀秀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直到迎上江夜眸的目光，方將話說出來，“覺得這位鄭堂主，似乎很有壓力……”
“對，畢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年紀輕輕繼承靈均堂堂主之位，更何況現在靈均堂勢力不穩，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
“不是那個意思……是……讓人很有壓力……”秀秀喃喃道。
“讓你很有壓力？”江夜眸想不通，瞧著霜華對秀秀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