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窗戶的箍圈屋子,光亮就隻能透過瓦空進來了,我不能看見瓦縫裏那些園束光線時,確定天已經黑完了。
肚皮已在是咕嚕咕嚕的呱叫,我納悶想,這咋就不喊人吃飯了呢。“娃子,吃飯哩。”是那個女人的聲音,特別好分辨,她的聲音有類同於白毛大鵝想要啄人時的憤怒,然而,她在後來與我們的交道中就是這樣,都說女人憤怒如同老虎,她耿同像是豺狼。我搓揉幾下困澀的眼睛,差點就會睡著,要不是還記憶著肚皮的饑餓,我滿臉油膩顧不得擦拭,其實也沒法擦拭,一下子便懶散散的朝著女子叫我的第三個方向走去。心裏估摸著會有大魚大肉的好菜,至少她們要招待客人的呀。
“就你沒吃了,那裏自己舀飯。”女子說。我看看飯桌子上幾片水煮洋芋,還有半碗剩燙。瞬間失去了食欲,可我饑餓難耐,還是忍住了眼球的視覺反胃勉強哽咽起來。女子正在給她差不多六七歲的娃兒擦屁股,娃兒剛窩出的稀屎就在飯桌旁,她把娃兒屁股迎翹著飯桌方向,她給娃兒擦完屁股,把手指湊近鼻子聞聞,猛拍一巴掌娃兒屁股。“玩去吧,我要撿碗了,日她媽狗球,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女子邊說話邊來收拾碗筷。我兩嘴把幹飯咽了下去,起身出門,剛過那間瓦簷就嘔吐個不停。“你娃子還吐了呢,是不是身體有些毛病。”女子問我。“我看他氣色就不太好,你是咋遇見他的,你不要搞個病殃來害咱家呢。”剛過來的男子也插了話。“不,我隻是有些暈車。”我答複著那看似兩口子的人。其實我完全是對那早已渾濁的湯水配與女子娃兒那泡稀屎無法忍耐。
在房子那臭水溝前嘔吐過後,我軟綿綿的回到那間閉塞小屋,一邋遢就躺了下去,接連便有些頭暈目眩。可我還是打足精神偷聽不太清晰的談話。
我聽見男人說,那狗日的胖子怕是生病了。女子則是壓低聲音如同老鼠蛐蛐叫嚷,你說話小點聲不行,我看今天來這個可不一定也憨,聽見不好。男子說,怕球,雞兒的,明天就要他幹活的,還怕他認得。女子接著和男子一連串的商議著什麼,偶爾男子脾氣火爆幾句,怕個什麼,老子就是吃這套的,害怕什麼。耳朵逐漸麻木,我困得無法,不知咋就睡著了。
砰砰砰。門是鐵皮做的,敲打起來異常震耳。“起床了,起床了,要吃飯滴還睡。”我知道門是我的屋子門,當然叫的人肯定是我。我應著好了,便起床開門出去,外麵的星辰璀璨奪目,周圍的寂靜徹底違反城市的常態。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電動三輪的發動機聲音,尤為熟悉,那是小商販起早忙碌一天生意的聲音。我估摸應該在早晨四點左右。在西南,秋收過後的季節,月亮現在還掛在半空,啟明星會在一個多小時候出現。
我走近昨晚那間讓我嘔吐的屋子,女子把一碗白水米線給我,裏頭漂著幾個油分子加三截辣椒。我忍住那說不來的膩口味,虎吞了下去。
男子領著我下過這排屋子,往後麵兩排走去。他安排我把一個個大桶子抬放到一輛破爛不堪的麵包車上,讓我跟著送貨去了。我們先大致走了十幾公裏,卸下兩桶交給一個騎著三輪車接貨的女子,然後又出過幾百米遠把一桶交給一個看似館子的地方,再接著是來三個中年男子把其餘的貨全部裝入一輛小卡車拉走了。
回程的路上我看見啟明星開始在天邊眨呀眨呀的,估摸天快要亮了。我同男子又接著裝了兩車貨物送出,回來天就麻烏著亮了。
那幾排小石棉瓦房裏,傳出來一些嘈雜聲,攪鍋的,吼叫的,謾罵的。我駐足想要聽聽,男子便說,快走,我們得再去拉貨。
我隨男子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發了,一個來回差不多一個小時多,那天我們一共跑了八趟,把那些餐館裏的廢水收集歸來,交給那幾間我暫時不能進入的屋子。
現在,我發現我身上的味道等同於我睡覺這間屋子的味道了。床鋪邊放置的那些大桶全部都是用來裝餐館廢水的,它讓我整夜聞著那些臭味惡心至極。我提出說要換間屋子,女子就用一大張油紙把我的床鋪與它們隔開,把我反鎖在裏麵了。
當然,我好奇的是怎麼不準許我參觀那些聲響的屋子,還有男子所說的飼料加工咋就看不見飼料廠房呢?當然,後麵十幾排石棉瓦房子對我都是個迷,我隻看見有些稀疏車輛進進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