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葉然一個人,麵對著這一整片星空,他注視著秦安暖下樓的背影,直到消失。
房間裏,呦呦正蹲在地上把衣服和林媽媽準備的一些幹貨放進行李箱去,秦安暖一走進來,就過去默默地幫忙。
呦呦沒有拒絕,也不說話。
秦安暖抽望著好朋友緩緩地說道:“呦呦,我不能奢求你的原諒,你和阿姨經曆了這樣的事,如果我還奢求你的原諒,那我自己也不能原諒我自己。我追到這裏來,隻是想好好地對你和阿姨說一聲對不起,不管怎麼樣,你們的痛苦必定和我爸爸有關,讓你們經曆了這樣的痛苦,我很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呦呦吸了吸鼻子,將疊整齊的衣服一件一件有秩序地放進行李箱,抹了把眼淚,仍舊沉默著不說話。
秦安暖繼續哽咽著,說,“你知道嗎?我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遇到你我真的好幸運啊。我曾經有一個從六歲玩到十八歲的好朋友,就在不久前,她為了自己的幸福出賣了我,把我送到一個老男人的床丄,她幾乎毀掉了我對人性的所有信任,毀掉了我的信仰,讓我不敢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但是,遇到你以後,是你慢慢地讓我恢複了自信心,讓我重新相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可是,我,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爸爸是我爸爸公司的工人,還在這次事故中去世了。
我想,對於你而言,我是不是就像我那個朋友一樣,讓你跌入了穀底,讓你喘不過氣來。
我甚至想,要是我們沒有認識過就好了,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呦呦,我不知道我做什麼會讓你心裏好受一點,我隻是想和你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林呦呦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了,蓋上蓋子,拉好拉鏈,對於秦安暖的話不置可否。
秦安暖微微歎了口氣,悲傷地轉身走出她的房間,低頭抹了把眼淚。
“秦安暖……”林呦呦終於開口了。
“什麼,呦呦?”秦安暖連忙轉過頭去,眼神中帶著一點點卑怯的期待。
“我媽什麼都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從喪夫之痛中走出來,這件事我沒有和她說過。”林呦呦說著也紅了眼圈。
“我知道,阿姨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讓她難受的,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秦安暖連忙說。
“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回公司去,還有一大堆事情要麵對。”林呦呦聲音嘶啞地說道。
“嗯!”秦安暖看著她鑽進被窩裏睡下,背對著自己,她的眼淚再一次湧上眼眶。
這天晚上,秦安暖又是幾乎一夜都沒有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秦安暖……”她拎著行李從葉然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伸手,想攔住她,說點什麼。
因為他知道,一旦離開這兒,回到公司去,他就要變回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總裁,而她是公司房產建築部門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員工,她還是秦家的大女兒。
而發生在這裏的一切,終會成為一場美好單純的夢境。
“什麼……”秦安暖停下腳步,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
他看著她,她纖瘦,蒼白,眼見下方有淡淡黑印,正用她那雙如水的瞳眸看著他。
“我來幫你拿吧。”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替她拿過行李,搬上了後尾箱。
林媽媽好舍不得這些年輕人離開,她紅了眼睛,抹了把淚,說道,“自從呦呦的爸爸去世之後,呦呦又長期在大城市裏工作,我多數時間都一個人在家,家裏是好久沒有像昨天那樣熱鬧過了,現在你們就要走了,我真是舍不得你們啊。”
秦安暖聽了這句話,心裏又是一陣難受,她走了過去,拉著她的手,說,“阿姨,您放心,以後我會經常來看您的,好嗎?”
“好好好,來來,一定要來啊。”林媽媽眼淚掉的更凶了。
林呦呦見狀,走過去給她擦眼淚,說,“媽,你幹嘛呀,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哭什麼。”
“好好好,我不哭,你們快走吧,趕時間呢。”林媽媽破涕為笑著說。
葉然站在車門邊,朝林媽媽鞠了個躬,然後才上了車。
走了一段路,秦安暖回頭,遠遠的,林媽媽還站在門口揮手。
車子行駛著,那些黃土,泥濘,滿山的花和樹被漸漸拋到後麵,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秦安暖的心也漸漸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