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灰蒙蒙的一片天地隻有刷刷的雨聲,就在這連天接地的暴雨中一個少年奔跑前行。
“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打傘?”他剛跑到廊下站定,便聽得有人問道,語聲清脆若泉水叮嚀。
少年看上去瘦巴巴的,一身衣裳也早已濕透,隻隱約辯得是一身藍色短打。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依舊有晶瑩的水珠掛在臉上,卻掩不住他眉目的俊郎。聽得聲音他扭頭看去,隻見廊下站著一個嬌俏少女。少女年紀大約十二三歲,穿一身粉色衣裳,隻腰間用深一個色的百蝶穿花圖樣腰封束著,腳上一雙紫色緞鞋隱隱露出的鞋尖上兩顆碩大的珍珠,整個人鮮嫩的仿佛三月裏的桃花。少女明媚的笑容綻在臉上,他忽然覺得天空似乎明亮了幾分。
“你這樣子,倒是哪裏來的泥猴?”見他呆愣的樣子,少女不由拍手笑道。她好看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他隻覺得天上的星星也沒有她的眼睛好看。
“阿染,那是你兄長。”一個一身朱色錦袍的男子從屋內走出來,男子約四十左右,一張俊逸的臉上刻著幾條細紋,卻仍目光清明炯炯有神,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肆無忌憚的蔓延上下。這是大黎國的攝政王,當今聖上的心腹之臣,文成武就,天下敬仰。
“兄長?”少女向少年走近幾步,“父王,這便是我義兄阿起?”
“正是,你還不趕緊見過你兄長?”男子微笑著道。
“阿染見過兄長,”她看著他,露出甜美的笑容,“以後我便叫你塵起哥了。”
少年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他身上又濕又髒,眼前的少女卻又高貴又美麗,他怕少女會嫌棄他。猶豫了一下他叫了一聲:“郡主。”
來之前,他便無數次的聽說過她。漠氏王族的獨女,攝政王府的寶貝,一出生就受封出塵郡主,被皇帝皇後親自護在掌心裏撫養長大的明珠。她不隻身份尊貴,長得也那傾國傾城。他連跟她說話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出塵並沒有在意他的拘謹:”塵起哥,以後你喚我阿染便好。我二哥也是這樣叫我的。“
”阿起,以後阿染便是你妹妹了,你就叫她阿染便是。“攝政王也說。
少年點點頭,輕輕喚了聲:“阿染。”
出塵臉上的笑意便蕩漾開來:“這樣大雨,你怎不打把傘?父王,要不要讓府醫先過來看看?”
“不必了,軍中都是這樣練的。”塵起道,說這話的時候他挺直了背,男子漢大丈夫若連這點雨都受不住,還怎麼行軍打仗征戰沙場?
攝政王點點頭:”阿起,你先回去換件衣服,明日我便送你去國子監。“
”謝義父。“塵起雙手抱拳按照軍中的規矩行禮告退。
出塵目送他離開後這才轉頭看向漠王爺道:“父王,我想二哥了。”
攝政王的目光變得黯然起來:“父王也想。”
天下皆道漠氏不出廢人。漠氏一族輔助過多位皇帝,從先大端的建朝,到侖牁覆端,到如今的大黎繁盛,漠氏穩立朝堂無不被人讚為治世良才。曆來身份超然的漠氏,也因此被世人尊稱漠氏王族。民間更曾有傳言道:“流水的江山,鐵打的漠氏。”
漠氏的才幹並不都是天生的,更多的是來自四方遊曆,戰場廝殺。漠氏的人丁並不興旺,大概一半是因為在學習路上沒了,一半是因為忙著實現所學而顧不上綿延子嗣。而自侖牁誅漠氏後,逃出來的也隻有兩房了。現在長房隻有攝政王一人,二房隻剩嫁給禮部侍郎的一個女兒。
攝政王原有二子一女,可惜大少爺漠塵洗兩歲便早夭,二少爺漠塵歸身體一直不好,早早的便跟著師傅四處求醫,眼下正在昭國呢。小女兒便是眼前的少女,自三歲她母親病逝以後,就被接入宮中由皇後親自教養。因此這些年攝政王南征北戰,偌大的攝政王府竟空蕩蕩沒有一個主子。
“好在,現在天下太平,又有了塵起哥父王終於可以在家享享天倫之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