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不由咂舌的是,瘤子狗身上這道剛剛被剖開的傷口,在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情況下,居然快速地愈合了起來。很快,狗兒腹部的刀傷就不見了,甚至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來一條。緊接著,這一塊狗皮居然又漸漸地鼓了起來,似乎又重新長出了一個瘤子,狗兒的肚皮恢複了剛剛的樣子,似乎剛剛的一切,完完全全根本沒有發生過。
做完這一切,小康拍了拍瘤子狗的屁股,然後這條健壯的中華田園犬就從地上一躍而起,十分興奮地從院牆根下的狗洞鑽了出去。很快,院子外麵就從換來一聲聲歡快的犬吠。
躺在地上的那個倒黴蛋,此時身上中的毒似乎也祛了幹淨,雖然麵色還是有些蒼白,但也已經能夠勉強站起來。包括同行的幾個人在內,俱是一臉喜色,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將小銀刀收回懷裏之後,小康又從一位痋術大師,變回了那個有些羞澀有些膽怯的小男孩。他抬起頭環顧了一下院子,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不禁臉一紅,低著頭跑回了廚房裏。很快,廚房裏又響起了“滋滋啦啦”的炒菜聲。
坐在我旁邊的胖子,又手肘搗了搗微微有些失神的我,笑道:“小樂爺,這下知道了吧,為什麼一名痋術師也能成為一路總督?”
說著,胖子卷起了一根土煙,遞給了我。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心思去在意胖子用竹紙封煙草時用的是他自己的口水。我接過煙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口,心中的種種驚濤駭浪,這才稍稍地平複了一些。
沒想到,以邪異惡毒著稱的痋術,居然也可以救人。
也難怪,在這片土地上,痋術師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於天日之下,原來,就和東海邊那個小媽祖廟裏的老道士一樣,這個小小的痋術師,便是這個村落的守護者。
正是這些因為種種原因行走於人世間,一心行善的修行者,才會在民間留下這麼多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吧。
院子裏的其他人,自然沒有我這般多的感慨。
老刀一行人過得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一年年的出生入死,早已經將他們的心髒摩挲得無比粗糲。這些粗獷的漢子,自然不可能有這麼多細膩的心思。
而趙敏,她的母親應該就是被南疆某種邪術毒蜂咬傷,至今昏迷不醒。她對於這些痋術,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好感——事實上,她沒有直接掏出槍來,一槍將這個小小痋術師的腦袋打爆,已經是十分出乎我的意料。
至於胖子,這個猥瑣的死胖子正眯縫著眼睛,猥瑣地淫笑著。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但即便是他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隙,我居然仍能感受到他精光四射的眼眸,這讓我實在是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胖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突然覺得脊背上一陣發涼,胖子這個表情,很明顯說明了他又動起了某些不怎麼好的心思。以他那如同深淵黑洞一般的城府心機,就算是西方的佛祖菩薩被他算計到了,恐怕不死也都得落層皮。我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屁股,距離他稍微遠了一些。
當然,僅僅是這樣的距離,並不能稍解我心中的惶恐。
所幸的是,不到二十分鍾,勤勞的小朋友小康就將飯菜準備妥當,請我們去客廳裏吃飯。我連忙站起身,走到了趙敏身邊,下意識地將趙敏擋在我和胖子中間。或許隻有趙敏這樣的猛人,才能夠讓我稍稍有些安全感。
坐上飯桌之後,我自然是離胖子遠遠的。
不過,老刀的那幫兄弟明顯對這個能喝酒、能抽煙、能吹牛的胖子十分敬仰,兩個小兄弟坐在他身邊,飯菜還沒擺上,就已經開始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胡吹海侃。
幾樣粗糙但樸實的農家菜肴被小康擺上了桌子。看著小康那瘦弱的小胳膊舉著幾乎有他胸口大的盤子,我心裏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想要上去幫幫他,可心裏卻又有些畏畏縮縮,於是便隻能作罷。
菜蔬擺上之後,我腹中雖然饑餓,但卻沒有急著動筷子。
畢竟,這是一名痋術大師做出來的東西,我哪裏敢隨便亂吃?就算這名痋術大師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那也保不準,他一不小心把隨身攜帶的某個痋引掉進了盤子裏。
在別人沒有動筷子之前,我是不敢搶先動筷子的。
可當我轉頭一看,卻不由愣住了。所有人似乎都抱著和我相同的心思,居然一個個老神在在地端坐桌前,絲毫沒有要動筷子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