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小刀刀刃看起來十分黯淡,但事實上卻十分鋒銳。
堅韌的狗皮,在小康輕輕一劃之下就裂開了口子,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想象之中的那種膿血四濺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這個瘤子裏麵,鼓囊囊的似乎並非是液體的膿水。
狗皮被劃開,接觸到空氣之後,瘤子裏麵的東西似乎開始活躍了起來。
順帶著,這個直徑約有一寸多的瘤子,都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片刻之後,我就看見,一隻形狀大小和普通的菜青蟲一模一樣,但渾身上下卻是幽幽的深紫色的蟲子,就從這個破損了的瘤子裏麵鑽了出來。它順著仍然貼在傷口上的刀刃,爬上了這柄銀質小刀的刀身。
看到這個小蟲子,少年小康的臉上露出了十分親切的笑容。
少年的笑容很真誠,但是看到這抹笑容,我確實忍不住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一般的少年,臉上會露出這樣的笑容,通常都是因為看到了闊別已久,在外麵打工的父母親人——而小康露出這樣的笑容,卻是對著一隻蟲子,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隻小蟲子似乎也是頗有靈性,爬在刀身上,看到小康的笑容之後,居然立了起來,身體一動一動的,似乎是在和小康打著招呼。
小康笑了笑,點了點頭,嘴裏似乎念叨了幾句什麼,然後輕輕地抬起右手,將手裏的銀質小刀送到了地上那人高高抬起的右腿前麵。
漸漸靠近,刀身上的小蟲子似乎是嗅到了什麼它最為感興趣的東西,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蟲身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當然,這種顫抖的幅度很低,我的肉眼是看不清的,隻有用精神觸手才能勉強感覺到。
小康舉著銀質小刀,十分準確而迅捷地找到了地上那隻可憐蟲被毒蛇咬到的暗紅色牙印。他將刀尖緊貼牙印下方的皮膚,緊接著,刀身上的小蟲子就順著小刀爬上了那個可憐蟲腫脹的右腿上,然後輕車熟路一般地在他此時緊繃的紫色皮膚上爬行了一會兒,熟門熟路地從其中一個牙印裏鑽進了皮膚下麵。
看著這邪異的一幕,我頓時感覺自己的頭皮,仿佛都要爆炸。
然而,更加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將這條小蟲子送進了那個可憐蟲的傷口裏之後,小康似乎就做完了所有的事情,無所事事了起來。
他不再管地上的那個可憐蟲,而是再次伏在狗兒的身上,將銀質小刀插進了剛剛那個被劃開的瘤子裏麵,然後用力一撬。緊接著,一團又像是果凍,又像是蛤蜊的半凝固態物體,就插在了刀尖上,然後,這個鼓囊囊的瘤子,就癟了下去。
自己的瘤子被劃開,自己瘤子裏麵的東西被弄了出來——對此,地上那條田園犬似乎是一點兒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它仍是十分輕鬆愜意地躺在地上,享受著陽光和清風的愛撫。
可當小康用刀尖挑著這麼一團又像是果凍,又像是蛤蜊一樣的半凝固態物體,在這條中華田園犬的鼻子前麵晃了晃,這條狗的鼻子卻是突然抽了抽,就像是被鞭炮炸在尾巴上一樣,受驚地跳了起來。然後,它便喘著粗氣搖著尾巴看著小康,或者說看著小康手裏的東西,嘴裏麵粘稠的哈喇子,順著嘴角不停地流下來。
小康微笑著點了點頭,緊接著,我便隻看見狗頭猛地往前一伸,然後小康刀尖上挑著的那一團半凝固態的東西就不見了。中華田園犬甚至都沒有拒絕,直接狗頭往上一抬,脖子“咕嚕”一下,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食道滑進了它的胃裏。
臥槽……
我心裏忍不住罵了一聲娘,然後難以遏製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時堅持不住,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吐了出來,那就真他媽的太丟人了。
自己吃了自己身上瘤子裏麵的東西……這他媽的也太惡心了吧!?
就算你是一條狗,也不能這麼沒有底線吧!?
我心中憤怒地咆哮著,努力想讓自己忘掉剛剛那惡心至極的一幕。
胖子看著我的模樣,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點上一根卷煙,遞給我。
我對胖子報以一個感激的笑容,接過煙,狠狠地吸了一口,這才感覺胸腹之中的壓抑稍稍去了一些。
“麻痹的……這他媽所謂的痋術,就能有這麼惡心?”
我心中咒罵著,再次強迫自己向那邊投去目光,想要一睹痋術的究竟。
可就在下一刻,場中的形式,又陡然發生了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