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其實自從下了車之後,就一直憋在我的心裏。
老刀他們,為什麼要在這個村子裏停留?
這個舉措,實在是有些太莫名其妙了些。
要知道,老刀他們這一行人,可不是什麼正經的商隊。他們做的,可都是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一群不法分子、亡命之徒!
事實上,一路走來,老刀他們一行人也充分地展現了亡命之徒的職業素養。至少從湘西到這裏,我們一路上居然連一個大城市的邊兒都沒有摸到。不得不說,能找到這麼一條南下的隱僻路徑,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一路上,老刀他們也是沒有做過任何吸引別人注意力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在車裏趕路。
仿佛是無聲的幽靈一般,橫穿了小半個中國。
可是這麼一隻無聲的幽靈,為什麼到了這裏,到了這個小村子裏,要停下來?
而且,他們還要停下來和村長嘮嘮嗑,吃吃飯?如果二十多年來,年年都是如此的話,那麼,這位老村長不可能察覺不到,老刀他們做的是違法的生意——老刀怎麼能放心,對方不會去舉報自己?
難道……這和村長痋術師的身份,有什麼關係?
我心中對此大為不解,所以才會趁著大家嘮嗑的空當,問出了這個問題。
跟我坐在一條板凳上的,就是剛剛進來的時候,給了那個瘦弱的少年一大袋棒棒糖的中年男子。事實上,他也是老刀一行人裏,看起來最為和善的一個。
聽到我的問題之後,這個皮膚黝黑,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中年漢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卷,徐徐噴出煙霧之後,這才幽然答道:“小樂爺,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再往裏麵走啊,車子就開不進去了,我們得徒步翻過去好幾座山頭呢!咱們小家小業,這三輛小貨車啊,就是大財產咯,自然不能隨地亂扔——要存放在村子裏麵,自然是要和村長打個招呼的。”
中年男子的理由倒也還算是說得過去,可是……真的僅僅如此嗎?
那三輛東風小貨車,好像就是隨隨便便仍在村頭的吧……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他黝黑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之中也像是別有深意。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竟是在打量著我夾著煙卷的右手。
怎麼,難道我的右手有問題,還是我夾煙卷的姿勢不對?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手看了看,發現,一切正常啊。於是我又看向中年男子,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我的手,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中年男子回過神來,連忙擺擺手道。
忽然,他的臉上露出更加古怪地笑容,喃喃問道:“小樂爺,您剛才,是用這隻手摸了一下小康嗎?”
“小康?”
“哦對,就是剛剛那個瘦弱的小男孩,他是村長的孫子。”
我心中疑惑更甚,不禁問道:“對啊,摸一摸小孩子的頭嘛,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是說,這邊的習俗,是不能摸小孩子的頭的?或者是外來者有什麼禁忌?”
中年男子笑了笑,似乎飽含深意地回答道:“沒有沒有,小樂爺,禁忌什麼的,這裏倒是沒有。這個村子雖然在滇南邊陲,但是村子裏的人,大部分都還是漢人,所以這裏的風土人情呐,和我們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沒有什麼需要特別顧忌的地方。”
我點點頭,繼續問道:“那我摸了……小康的頭,有什麼問題嗎?”
“嘿嘿,”中年漢子笑了笑,把手裏最後一點點煙卷吸完,然後又給自己卷上一根兒,點著吸了一口之後,這才幽然回答道,“小樂爺,您沒發現,就連我給他棒棒糖的時候,都沒碰過他的身子?”
沒碰過他的身子……
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中年男子的話,我不禁一愣——我實在是有些搞不明白,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隻不過是摸了一下這個小男孩的腦袋,怎麼會值得他如此注意。
難道這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瘦弱小男孩,有什麼問題?
中年男子又笑了笑,把煙卷從嘴唇上摘掉,然後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小樂爺您知不知道,那條狗,就是小康養的!”
那條狗?什麼狗?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是隨即,我便回過神來,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那條滿身都是瘤子的可憐土狗的身影。
什麼!?
那條狗是小康養的,那麼,豈不是說明……那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小男孩,竟是一名神秘莫測的痋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