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漁網收回船艙之後,兩個小兄弟將煤油爐和那口大鐵鍋又搬了上來,在我身旁支了起來。看到我懷裏抱著的小烏龜,其中一個小兄弟突然哈哈一笑,道:“小樂爺,您可得小心點兒,這烏龜啊,是會咬人的呦!”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驗他的烏鴉嘴,他話音剛落,我就覺得手背一涼,然後下意識地一甩手,這隻該殺千刀的小海龜就被我甩在了甲板上,彈了幾下,居然“撲通”一聲掉進了大海裏。而此時,我的手背上,已經是少了一小塊肉,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在哈哈大笑的小兄弟立馬閉上他那張千年烏鴉嘴,連忙跑回船艙裏給我拿來了止血藥劑和繃帶,而且還帶了一大瓶白酒出來。
我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不疼,用不著喝酒麻醉止疼。”
聽到這話,這位小兄弟尷尬地看了我一眼,解釋道:“小樂爺,這個白酒是用來消毒的,那海龜牙齒上都髒得很,細菌很多,不消毒不能包紮的。”
我自知又搞了一個大烏龍,隻能訕訕地幹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就在我這麼搞來搞去之間,幾個小兄弟已經將那口大鍋給架了起來,注滿清水,然後將洗剝好的海鮮直接放了進去。不需要加任何調料,隻需擦上一點兒海鹽,就能夠讓海鮮最本真的鮮香味道散發出來。
這些味道確實是散發出來了——我坐在旁邊,聞著鍋裏的香味,胃裏仿佛有一萬隻小蟲子在噬咬。而且由於缺少能量,我現在已經有些頭暈眼花。
昨天晚上那驚心動魄的半個小時,我已經將肚子裏麵能吐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現在自然是空空如也。如今聞到了這些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自然有些按捺不住。
我目不轉睛,死死地盯著鍋裏“咕咚咕咚”的湯汁,盯著蝦殼漸漸變得鮮紅的大蝦,盯著漸漸翻起了肚皮的大青魚,口水就像是活火山裏的岩漿,止不住地噴了出來。
就在我快要被自己口水淹死的時候,令人驚喜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熟了!熟了!”
一個小兄弟撈起一隻扇貝掰開,一口咬在肥厚鮮美的貝肉之上,興奮地點著頭,含混不清地喊道。
可正當我食指大動,內心驚喜交加,準備大快朵頤之時,卻發現東子端著一碗黑乎乎的粘稠狀液體向我走了過來。看著他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是對碗裏的東西極為珍視。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突然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
“小樂爺,你昨晚吐得那麼厲害,現在還不能吃那些東西。你現在隻能吃流體食物,而且不能吃油膩,這是我特意幫你調配的草藥,趁熱喝了吧!”
我絕望地看了一眼大鐵鍋裏嗷嗷待哺——不對,是等待著我去吃它們的大魚大蝦,我頓時心如刀絞,差點兒直接暈死過去。
但是看著東子無比真誠的目光,我也隻能訕訕地笑了笑,接過他手裏的大碗,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將碗遞還給東子,我隻能決然地扭過頭,不去看那片風卷殘雲的戰場。
他媽的!
抬起袖子,一抹嘴邊的黑色草藥汁液,我無奈地點上一根煙,默默地罵了一句娘。這個場麵,想必十分淒涼。
正在這時,蹲在大鐵鍋旁的小北突然開口,怯生生地問道:
“趙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