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詭異的場景頓時讓我心裏涼颼颼的,還好我能感覺到摟著我脖子的流浪漢局長是個活生生的,有熱氣的人,要不然我真的要以為我是被鬼迷了心竅,誤入了哪片荒村公墓。這個時候,我才突然覺得,這個流浪漢局長雖然看起來很邋遢,但其實,也蠻可愛的嘛。
他依舊在我耳邊孜孜不倦地嘮叨著,讓我在這死寂的大院兒裏感受到了一絲活力。他嘮叨的話題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抱怨今天的工作有多麼的操蛋,另一個就是表示等會兒一定要去吃頓好的。
帶著我去公款吃喝麼?對於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很舉雙手歡迎的。
但又往前走了有十幾分鍾,我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前麵沒路了。
本來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我以為他會帶我出去,但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帶到了一麵院牆下麵,看著眼前近三米高的院牆,我不禁有些欲哭無淚,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你是不是記錯路啦?”
這個時候,我豐富的想象力又開始發揮作用。難道,他是想把我帶到僻靜無人的地方,然後對我圖謀不軌?
沒想到他卻是鬆開了我的脖子,照著我腦袋就是一個狠狠的暴栗,不耐煩地吼道:“你他媽的有沒有念過書,有沒有讀過小學,有沒有看過魯迅先生的文章?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懂不懂!?”
聽著他一番長篇大論,我忍不住有些發蒙……這是有路沒路的問題嗎,這前麵是堵高牆啊,我又不會輕功,總不能飛過去吧?還沒等我想明白怎麼回事,流浪漢局長的一個暴栗又敲在了我的腦門上——本來,我泡過血池之後,身體的力量和反應速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可是現在,明明看到他的手指向我敲了過來,卻怎麼也躲不開。
“哎呦……”這一下疼得我忍不住抱頭竄了起來。
“你小子愣什麼愣,還不他媽的快蹲下來?”
我抱著頭,有些不明所以,但又忌憚著他的暴栗,想了想,還是乖乖地蹲了下來。
緊接著,令我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流浪漢局長先一腳踩在了我的膝蓋上,然後借力踩在我的肩膀上,然後用力一蹬,輕輕一躍,雙手就攀住了牆頭。我忍不住抬起頭看,發現他居然十分熟稔地手腳並用,爬上了牆頭。
潔白的院牆上,頓時留下了幾道慘不忍睹的黑腳印。
看著這一幕,我半張著嘴,腦筋有點兒轉不過來。
這樣的場景其實在我念初中的時候經常發生,那時候我們哥幾個晚上出去買宵夜,都是這麼翻學校圍牆的——可現在這是在哪裏,這是在四九城某機要部門的大院裏,這裏的院牆,也能這麼翻?
“臥槽,你小子愣什麼?”
正在我失神恍惚的時候,一陣低聲怒罵又從牆頭上傳了下來,我抬頭一看,蹲在牆頭上的流浪漢局長正彎著腰,向我伸著手,示意我抓住他的手爬上去。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些搞不清狀況,索性無所顧忌,猛地一躍,抓住他的手一借力,攀上牆頭,手腳並用,同樣十分熟稔地爬了上去。
看來雖然多年未曾使用,但這門手藝,卻沒怎麼生疏。
緊接著,我們倆又相繼跳了下去。底下是厚厚的綠化,因此沒什麼大礙。站穩身子之後,這位流浪漢局長再次摟著我的脖子,帶著我穿過幾條馬路,然後便拐進了某個幽暗的胡同裏。
我眼角一撇,注意到在胡同口,似乎掛著一個小木牌,木牌上用龍飛鳳舞的狂草寫著三個大字:“醉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