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才聽得司徒儀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有理,其實這段時日他就一直有疑惑皇上為何一看到那枝送去的梅花就俊容大變,甚至在他回府不足一個時間就快馬加鞭的趕來,想著,不禁也鬆了一口氣,但卻還是疑惑的問道:“你剛才說娘娘住在老夫這裏是別有目的?她……有什麼目的?”
司徒儀知道舅父緊張,便安慰道:“舅父放心,此事與你我無關,不過的確也有些棘手,畢竟是關於魏王之事。”
一聽到魏王兩個字,張俊才手中的茶碗一晃,嚇得倏地站起身,魏王可是朝廷的禁忌,那一日聽得貴妃突然問起之時,他幾乎沒嚇破膽。司徒儀見他如此惶恐,立刻握住他的手,道:“都說舅父無需惶恐,隻是娘娘與魏王私交甚好,皇上震怒罷了”
“娘娘……與魏王?”張俊才嚇傻了,蒼天,這若是被朝野上下的官員知道,他的腦袋不保啊。他就知道這個義女他是收不得的,更塊燙手的山芋。
重重歎息一聲,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果然是常走半夜路,難免撞上鬼,當初他一心想算計國丈,要將他拉下馬,卻不想現在竟然引火焚身。張俊才啊張俊才,你一生計謀多端,自認為無人能及,人生不足之處,也就是無兒無女,可是卻不想老來竟不得善終。
“舅父,孩兒也知道是騎虎難下,但是皇上自所以將貴妃承歡於您的膝下,已經證明了您老這一生想要罷黜王氏權勢的機會到了,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成大業,是必要犧牲”司徒儀看著眼前這個年邁的老人,知道他的心已有所動搖,於是立刻上前勸慰。
“儀兒啊,舅父年老了,生怕自己過不了這一關啊”張俊才也知道自己已經成不了什麼氣候了,心口更為鬱悶,若是三五十年前,他也一定抓住機會不放,可是年紀一大,膽子也就小了。於是,他緊握著司徒儀的手,道:“儀兒,舅父就看你的了,武將自古都鬥不過文官,但是你卻是老夫的驕傲,你一定要扛住這大旗,好好輔佐皇上……”
司徒儀笑了,也緊緊的反握住張俊才的手,就算死又如何,他們至少碰到了英明的帝王,不是麼?
清冷的東廂後院,赤焰手捧一件大紅鸞袍走到楠木雕花門前,看了一眼那微微搖曳的燭火,隨即低首,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起伏,道:“屬下奉皇上之命,來為姑娘送喜袍,還請姑娘試穿,若是有不合適的地方,可讓宮裁更改”,說著,將手中的托盤遞到了一旁,身著碧色紗羅,肩披黑色繡鷹鬥篷,麵色冷清卻眸光清麗的宮女手中。那宮女委身對赤焰一拜,隨後推門走進。
小小的屋內,暖氣融融,那女子走進屋內,在看到桌案上那色香俱全,卻沒有動一口的飯菜,擰了擰眉,輕步走到床邊,將托盤放下,福身道:“姑娘,奴婢是赤護衛的屬下,特奉皇上諭旨,為娘娘更衣……”
小小望著托盤中那件大紅得刺目的喜袍,上麵那紋繡金絲舞鳳在燭火奪目璀璨,心頭一酸,小小別開目光,抿唇深吸了一口氣,略顯沙啞的聲音問道:“皇上呢?我聽說他就居住在西廂……”,已經三日了,從那天夜裏開始,他就下旨將她禁足在這裏,可是他卻怎麼都不肯來見她,更不允準自己去看他。明明隻是幾步遠,甚至隻相隔一條蓮花池,但是卻像是天涯海角一般的遙遠……
那女子微微低首,想開口說什麼,但卻又畏懼的望了一眼門外,門外赤焰麵無表情的站著,一雙銳利的眸子冷清望著屋內,冰天雪地裏散發著猙獰的戾氣。那女子似受到了驚嚇,忙忙的福身,道:“奴婢不知道,還請姑娘立刻更衣,若是不合身的話,奴婢也好立刻潛派進宮中命宮裁改……”
小小垂眸,自然感覺到了赤焰那冰冷的凝視,她緩緩起身,抿唇道:“需要那麼急麼?下個月才大婚,不是麼?”
那女子更是惶恐,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回答,隻能再次福身告退。門,徐徐關閉,隻聽到一陣呼嘯的北風不斷的吹打著楠木門,小小閉眸,淚水再次滴落,抓起起床上的那件喜袍,緊緊的揪在手心上,一字一句的道:“你既然易容來這裏,為什麼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