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蔣玲不耐煩地說,“你受傷誰信啊?得是我這個弱女子才有說服力,你看看我,適合找什麼理由?”
何無為一臉認真地上下打量蔣玲,然後鄭重地說:“要不你就假裝懷孕吧!”
“去你的!”蔣玲拿著枕頭向何無為砸去。
敲門聲很快響起,蔣玲沒精打采地打開門,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說:“請進吧,鬱大警官。”
鬱誌剛是一個瘦高個,雙腿頎長,身軀如同獵豹一般,似乎每一塊肌肉都蘊含著巨大的爆發力。他身著整潔的警服,手裏拿著警帽和一個文件夾,麵容還算是英俊,氣質樸實,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簡直天生就是做警察叔叔的料子。他的神情嚴肅而沮喪,當然,他幾乎每次來都是這個表情。
窗外起了一陣輕風,地麵上的樹影輕輕搖曳著,光影隨著葉子摩擦的窸窣聲不斷變幻著,令人感覺有些迷亂。
何無為擺上茶具,三人在客廳坐定,鬱誌剛剛想開口,蔣玲就嘻嘻笑道:“鬱大警官,破案免談,其他的隨便談。”
鬱誌剛一愣,說:“可是……”
何無為笑了笑,說:“我最近對上古陶器顏料的發展頗感興趣,要不咱們聊聊這個?我覺得這無論對於藝術領域的發展還是咱們中國傳統文化和曆史的研究都有很深遠的意義。”
蔣玲無奈地白了何無為一眼,心道:你這扯得也太遠了吧!什麼時候能夠靠點譜!
鬱誌剛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懂這個,你們就別亂岔話題了,我今天來……”
“破案免談!”蔣玲搶先說。
“我是來報喪的!”鬱誌剛麵色悲傷,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窗外風力漸強,樹枝在風中快速搖曳,樹影變得猶如群魔亂舞,窗戶也震得嗡嗡作響。
何無為怔了怔,說:“什麼意思?誰死了?”
“陸義亭。”鬱誌剛緩緩說出這三個字,表情更加悲痛,熱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窗外的風力達到最盛,樹木被吹拂得左右擺動,一根樹枝忽然斷裂,在狂風的裹挾下重重地摔到地上。
何無為和蔣玲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心好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一種令人窒息的震驚和悲痛瞬間占領了他們的大腦。
“你說什麼?這玩笑不能隨便開啊。”蔣玲的眼睛中已經泛出淚花。
鬱誌剛擦了擦不慎流出的眼淚,說:“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麼?”
蔣玲聽罷愣了一愣,兩行清淚奪目而出,顫聲道:“不可能,陸大哥乃警界神探,武功高強,不可能被人害死,絕不可能!”說罷,蔣玲依偎著何無為嗚嗚地哭了起來,何無為麵色沉重,眼睛發紅,不斷地安撫著蔣玲,自己的手卻也不自覺地顫抖。
窗外的風漸漸停息,幾隻蒼蠅從窗戶溜了進來,在屋子裏上下飛舞,發出嗡嗡的噪聲。
過了一會兒,何無為調整了一下情緒,說:“既然你親自來找我們,那陸義亭警長肯定是被害死的,說說吧,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鬱誌剛定了定神,喝了一口茶,說:“就是昨天,我正坐在電腦前指導呂正萍那丫頭破案,這時候聽見警局門口一陣騷動,這才知道是陸義亭警長出差回來了,我還沒起身去迎接,他就走了過來,我記得他當時意氣風發,很高興地看著我……”說著說著,鬱誌剛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何無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緩一緩,緩一緩再說。”
蒼蠅依舊在屋子中來回飛舞,而且似乎更加肆無忌憚,開始繞著人盤旋,嗡嗡的噪聲令人心煩意亂。蔣玲不耐煩地拿起蒼蠅拍,揮舞了幾下將它們趕走。
鬱誌剛端起茶杯悶了一口,繼續說道:“他當時就正對著我走過來,邊走邊跟我說話,說著說著,忽然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然後臉色幾乎瞬間變得鐵青,嘴唇發紫,我當時就覺得不對了,站起來想要扶他,可是他卻忽然伸出雙手按住我的肩膀,我看見他眼睛瞪得滾圓,血絲都看得清清楚楚……”說到這裏,鬱誌剛的臉色變得慘白,渾身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他連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但是眼神中仍然充滿了恐懼。
蔣玲說:“別激動,別激動,你慢慢說。”
蒼蠅又飛了回來,繼續有恃無恐地圍著幾個人打轉,甚至時不時地落到人的身上。
鬱誌剛深吸了幾口氣,繼續說道:“沒幾秒鍾,他的眼睛、鼻子、嘴都開始流血,鮮紅的血液就從我麵前一滴滴地流到地上,我想站起來,可是他雙手死死地按住我。我看到他的嘴巴努力地張著,似乎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臉也愈加猙獰,麵如白紙,渾身上下都劇烈顫抖,隻是雙手牢牢地按住我。這時候周圍的同事也覺得不對勁,都圍了過來,就在這時,他的手一下子鬆勁兒了,整個人就如同沒了骨頭般癱倒,我連忙扶住他,他那時氣息奄奄,隻說了幾個字,就去世了!”鬱誌剛的聲音越來越顫抖,麵色煞白,何無為連忙坐到他身邊,按著他的背表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