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溫言道:“何至於此?縱使哀家不留她,安羲王也仍舊是安羲王……”
皇上含怒道:“母後!”
太後便咽住,停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倒是哀家一時想的不周全了,既然皇上這般說,那明日,多找幾家孩子進來便是。”
半晌,才聽皇上淡淡道:“辛苦母後。”
容萱隻聽得驚心動魄。雖然有皇甫天擇之言在先,卻也沒想到,皇上對祖父的忌諱竟到了這種程度,皇上跟太後的關係顯然並不如何親近,這個話題當然也不是第一次討論,雖然太後最終還是讓了步,但皇上顯然並不滿意,那他想怎樣?
當年,德王爺是先皇長子,能征善戰,極得民心,本來是鐵板釘釘的儲君,沒承想關鍵時候偏生了場大病,險些無力回天,於是大位便落在了當今皇上頭上。他既非長子,又從未隨父打天下,本就心虛,所以即位後才對曾跟先皇並肩作戰的安羲王心有所忌。安羲王本滿腔赤誠,卻天生一副直來直去的脾氣,又目不識丁,禮數上自然欠缺些,看在皇上眼中,自然便是“目無君上”了……
容萱心中暗暗歎氣,卻聽太後道:“皇上,若擇兒多些兄弟姐妹,哀家自然不必這般辛苦了。”
皇上似乎有些不耐煩,聲音卻尚算溫和:“母後,兒子明白您的意思,隻是此時朝中風瀟雨晦,大赫族又是虎視眈眈,兒子夙興夜寐,宵衣旰食尚恐不及,又哪裏有心思想這些……若是一著不慎,怎對的起先帝爺當年戎馬征躂……”
太後歎了口氣,放柔聲音:“皇上,你即位已經四年,稱得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若先帝爺在天有靈,也必欣慰,些些大赫族不過是跳梁小醜,瑕不掩瑜。皇上又何必太過求全……”
兩母子都是咬文嚼字,說的文縐縐的,容萱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太後是在勸皇上選秀,充實後宮,以求子嗣,皇上卻不答應……說起來這位皇上真是清心寡欲,記憶中,似乎一直到威華七年,也就是三年後,才有了一次大選秀……
容萱心頭忽然一跳,眼前猛然出現了一張風流俊秀的臉孔……慕天顏,慕天顏!那一世的相公……他原本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晉商,卻憑著一手家傳製胭脂的絕技,在大選秀中斬露頭角,得以進出於貴人之家……兩人因此相識,他也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步步登堂入室,借著她家的勢力上位,借著她的嫁妝打通關節,卻在利用完之後,對她棄如蔽履!且在靈堂中,與容芙演出了那樣無恥的戲碼……
奇怪的,再次想起時,竟完全沒有了心痛,容萱忽然在心裏微笑起來,她想,她已經知道要用什麼討好宮裏的女人了……胭脂!慕家的百花製妝絕學!她就要走他的路,讓這個喪盡天良的負心人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