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自籌謀許久,竟敗給了一個十歲的孩子,這叫她怎能不氣!容蓮越想越是不甘,情不自禁的用力擰著帕子,腕上一串金玉鐲嘩啦一聲,太後終於抬眼看了過來,遙遙道:“這是你們家哪個丫頭?”
老王妃笑道:“是老大家的蓮丫頭。”
容蓮急上前一步,心急之下手忙腳亂,撞翻了老王妃的茶桌,茶杯裏的水倒扣了半杯在身上,也不及去拂,便急急垂手回話道:“太後娘娘,臣女叫容蓮。”話說的又急又快,撞到茶桌也忘記要請罪,隻滿懷期待的等太後問話,才好大展其才。誰知太後隻淡淡哦了一聲,居然並不再問,神情有些懶懶的。
身後的宮女同福便上來捏肩,老太妃看在眼裏,便開口告退,太後微笑道:“哀家也不留你了,橫豎有你們家萱丫頭在這兒,不怕你不來瞧哀家。”
老王妃笑道:“娘娘說的秀錦也太懶了,秀錦倒時常想來瞧太後,就怕太後沒空兒召見呢!”一邊說著,也就起了身,那邊容蓮福了身也沒人叫起,便晾在了那兒,隻得自己訕訕的站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太後不曾吩咐人帶老王妃去見容萱,囑咐幾句,老王妃自然也不能提起這茬,沒的顯得心虛。於是宮人便徑自送了兩人出去。老王妃一走,皇後也起身告退,安嬤嬤上前替下了同福,餘人也都退了下去,太後閉目養了一會兒神,才徐徐的道:“安慈,你說怎樣?”
安嬤嬤跟了太後幾十年,深知她的性情,也不拐彎抹角,便笑道:“娘娘是說那‘滿庭芳’?”
太後點頭,安嬤嬤笑道:“奴婢瞧著,這倒真是無心的。您沒聽那小姑娘,是唱出來的,還多少有些調子,必是當成歌兒才學的。”
太後想起那調兒,也不由笑著搖頭,安嬤嬤便壓低些聲音:“但凡有心,也不會提到先帝爺的詩……再說,奴婢冷眼瞧著,若說要表現,老王妃不是還帶著一個麼?那個丫頭,似乎也有些本事,興許就是預備著來‘表現’的,隻是沒叫‘表現’的了。”
太後微笑,人人都知道先帝爺的《遠期歸》繞口難背,卻沒人敢說出來,若當真是有心討好,絕不會提到這個茬兒……而且容蓮兩次攔容萱的話,想要出頭,太後都看在眼裏,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看來容萱背出滿庭芳當真是無心之舉了。
安嬤嬤瞥著她的神色,又笑續道:“娘娘當年智勇雙全,獨撐大廈,奴婢早就說史書上要濃濃記上一筆,娘娘偏說奴婢是婦人見識,現在聽老王爺家的姑娘說了,他們家的三爺也是這般說的,可見奴婢說的原是不錯的。”
太後笑道:“不過是那麼一說。”
安嬤嬤笑道:“要叫奴婢說,做學問的才子見識最廣,所以才加倍景仰智勇雙全的奇女子,這些話兒,必是肺腑之言。”
太後輕啐了她一口,臉上卻甚歡喜,笑道:“行了,不過是句孩子話,你倒拿著當個正事嚼起來了,還不出去!”
安嬤嬤便笑停了手,施禮退下:“奴婢去殿下那兒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