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轉眼看海氏,看她早哭的雙眼紅腫,帕子都哭濕了,唇邊卻帶笑,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著張開手:“母親,我想您了。”
老王妃站起身來讓開,歎氣道:“娘倆兒快好生親熱親熱,這一病大半年,把你母親都熬瘦好幾圈了。”海氏也顧不上多說,撲上前來抱著她,直哭的氣阻聲噎,容萱也用力抱緊她,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隻覺又心痛又幸福,俯在她肩上哭成了淚人。
那邊老王妃拭了拭淚,回頭吩咐道:“打發人告訴王爺一聲,說萱丫頭醒了。”
她身邊的大丫頭紅袖捧了巾帕上前來,手腳麻利的伺候她抹臉,一邊笑道:“老太太放心,奴婢已經打發人告訴了老王爺跟二爺了!”
紅袖所說的二爺,便是容萱的父親容正華。安羲王有三子,長子次子都隻封了小小的子將,伯父容正盛,父親容正華,叔叔容正儀,都是闔家在王府,一直不曾分府,所以下人習慣稱呼容正華為二爺。
老王妃點點頭,彎腰洗了臉。紅袖收拾下去,又招呼人捧上茶來,勸住了海氏。她向來極有眼色,看容萱跪坐在床上,便擰了帕子上前來,幫她抹了抹臉。容萱滿心悲慟,本沒在意,由她抹了兩把,一抬頭看到她,不由吃了一驚,猛然向後一退。
紅袖嚇了一跳,急退後兩步,紮了手笑道:“姑娘怎麼了?奴婢是紅袖啊!”
是,我知道你是紅袖……容萱直直的瞪著她,她是祖母身邊頭一號的大丫頭,最是精乖伶俐,八麵玲瓏,祖母一向甚為倚重,後來放出去嫁人時,還拿出體已銀子幫她添妝陪嫁……可在她夢中那一世,就是這個紅袖,不知得了誰的好處,背主忘義,信口雌黃,做了偽證,生生把祖母氣的病倒……
兩人一站一坐,僵在那兒,老王妃瞧出不對,上前攬了她道:“寶貝兒,怎麼了?”
容萱忽悟失態,急定了定神,把小臉兒埋入她懷裏,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於是伸了一根奶白色的小手兒指著紅袖:“我看她額上灰蒙蒙的,好像籠著一層霧,好嚇人。”
老王妃頓時就是一皺眉。據說小孩子心眼純淨,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加上容萱病中虛弱,加倍敏感,必是紅袖身上沾了甚麼不幹淨的東西。
官宦人家這種事最是忌諱,紅袖嚇的腿一軟,便跪了下來,卻顧忌容萱久病初醒,怕驚了她,不敢求情叫嚷。老王妃沉吟了一下,便道:“既這麼著,你先下去吧!把手頭的事情交待給紅裳。”
紅袖聽這意思,竟是要打發她出府,頓時就慌了,哭著爬過來叩頭:“老太太,紅袖從八歲起就跟著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老太太您開開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