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如煎似沸,她雙眼張的大大的看著他。韶景惜生的極斯文俊秀,眉宇明淨,神情雋雅,氣度卻極從容,尤其著了星月交輝圖的占星官袍,勁腰玉帶,更多了一份飄逸倜儻。
占星是以絕學傳家,不比朝臣需要資曆科舉,韶景惜隻怕是大羲朝最年輕的京官了,前途無量,又生就這般好模樣,無怪容芙這般上心,不要臉麵的勾搭……隻不過,容芙這番心思注定是白用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後大羲朝中幾次大事,韶景惜慧眼占星,未卜先知,出言必中,占星官一職從五品直擢升成正二品大員,風光一時無兩,若容芙還是安羲王爺的孫女,也許還有希望,可是她跟著趙姨娘回了娘家……就算有大把錢財,也不過是個土財主罷了!不知在那一刻,她有沒有後悔?後悔背棄了親生父親?一念及此,忽覺痛快,容萱不由得微微翹起了唇角。
韶景惜在門前遲疑了一下,容芙急整理神情,迎了上去,柔聲道:“韶大人……”韶景惜擺手止住,神情動作不容置疑,然後便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前。
容萱迅速閉上了眼睛。隔著雕花的床架和薄薄床帳,她看他當然清清楚楚,外麵卻隻能依稀看到有人躺在床上而已。隔了半晌,頰邊涼風拂動,顯然是他撩開了床帳,容萱並不張眼,卻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就放在她的臉上。
許久,她不動,他也不動。
韶景惜雙眉微皺。此時的容萱,才剛滿十歲,太過蒼白瘦小,看著加倍稚嫩。她生的彎眉杏眼,翹鼻櫻口,穿著雪白的褻-衣,發絲軟軟散在雙肩,皮膚白的潑乳一般,真是個粉雕玉琢的雪娃娃,即便病的下巴都削尖了,唇色也是淡白,仍舊是俏生生可憐可愛的模樣。
她看起來睡得極熟,連呼吸都極平穩,可是,他知道她已經醒了,且極清醒,清醒到他的琴音竟無法調理她的情緒……他不知她在想什麼,卻能感覺得到那份驚心動魄。看她唇瓣齒印宛然,竟已沁了血,她究竟在想什麼?小小孩童,為何心中竟有如許痛苦?又為何能如此隱忍?
韶景惜想的有些出神,雙瞳直直的放在她的小臉上。旁邊容芙看著他的神色,心裏暗暗惱恨,忽然靈機一動,做出滿臉焦急,雙手抱向他的手臂:“韶大人,我妹妹不會有事吧?”
韶景惜吃了一驚,急急避開她,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去把容萱的腕脈。盡管她掩飾的極好,他仍是能感覺的到她手兒一僵,急放柔聲音:“乖,我隻是幫你把把脈。”忽悟她還太小,可能不懂甚麼是把脈,於是柔聲道:“別怕,我瞧瞧你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