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目光斂了斂，道，“如今你懷有身孕，本不該打擾你，隻是我不便出宮，思來想去也隻能麻煩你了。”
“姐姐說來便是。我若能幫，定在所不辭。”
她這才道來，“我原先在醉夢軒時曾得過一位公子的相助，前些日子我偶然得知，那公子正是當今的狀元爺，且因得罪皇上被貶去官職，如今過的窮困潦倒。我本想出手救助，隻是如今我的身份不便，若是命人去也是惹閑話。也就隻得麻煩你了。”
“這也不是難事，待我回去後便將此事辦了。”
“若是隻給些銀兩倒也好辦，隻是他們讀書人素來清高，又不食嗟來之食。我找來你正是想你能好生勸勸他。你讀書多，多少也能與他說上幾句。”
“我盡力吧。姐姐也不必憂心，他若能想開是他的覺悟，若執迷不悟，姐姐多少也算出了力，是以也不必自責。造化全在他自己了。”
水月拉起我的手，道，“沐果，姐姐在此謝過了。稍後我再將地址寫於你。”
“舉手之勞罷了。”她目光閃了閃，終究什麼也沒說。
那狀元爺的府邸倒也好找，就在離丞相府不遠的轉角。坐在轎子裏，遠遠的望著丞相府的牌匾，心中有些別樣的感覺。一切都沒變，牌匾許是常擦的緣故，在陽光下發亮。唯一不同的，便是極其冷清的模樣。
我示意轎夫放下，上前敲了敲門。過了許久才來了人。管家見我，驚喜道，“小姐回府了！”隨後又忙衝裏頭喊道，“小姐回府了！”
我笑笑隨他進門，熟悉的場景叫我心裏五味俱全。隨後綠眉迎來，假怒道，“沐果，怎麼來了也不知提前知會一聲？”說罷忙扶過我，“可仔細著我這小侄兒。”
我嗔道，“嫂嫂也不知來看看我，我隻好自己過來了。”
“你哥哥過世後府中大小事宜繁多，又要將家丁下人們退回一批，想著待忙完再登門拜訪。”
眼神暗了暗，又不想綠眉多慮，便笑著繞開話題，扯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
“這丞相府如今不過是個空宅，嫂嫂不如搬來王府，彼此也多個伴。”
她目光斂了斂，道，“守著它，我也安心些。”見她這般，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綠眉是個好姑娘，卻被迫卷入我們的無奈中。事到如今，除了惋惜，再找不出任何結果。
“嫂嫂可曾後悔過？”
她愣了愣，也猜出我的意思。隨即淡然一笑，道，“後悔這二字，在我柳綠眉眼中從未出現過。即便叫我再選一次，我依舊赴湯蹈火。沐果，此生能遇上你哥哥，便是我最大的幸運。”
望著這個明媚的女子，心裏也不由溫暖起來。我替哥哥高興，能娶到這樣的女子。也替他惋惜，終究沒有愛上這個女子。
最終我還是未去後院的梅林，那個布滿回憶的地方。我想象將所有的美好，盡數埋在那裏，等著重開花的那一日再來拾起。隻是我怕它們太過美好，我連拾起的勇氣都不複存在。
本想與綠眉拜別後再去尋那狀元爺，不想綠眉得知後卻不放心我一人，“如今你身懷六甲，豈能大意。我陪著你也放心些。再者也不遠，我也費不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