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沈楓的動作有了一絲鬆懈,卻像是置身在另一個隔音的世界,瞳孔裏隻是外公的樣子,一動不動的。
他的母親摸著他的背脊,溫柔的呢喃細語拂過耳旁:“小楓,讓外公安心的走吧,他累了,啊,聽話。”
過了良久,大概是她見到兒子像是忽視一切,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片刻,沈楓整個人被一雙手強硬的拽過來,還未看清人,隻覺得半側的臉頰一痛,他平靜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看著這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女人眼裏有著一絲痛惜,看著兒子像是木偶一樣呆呆的站立著,手上依稀殘留著痛覺,更加確定那一巴掌是不輕的。
時間像是凝固住,沒有一個人說話。
最後,外公還是走了,就這樣匆匆的離開了世界。
沈楓站在醫院的窗口處,寒風肆意的刮在臉頰上,在光影不斷變換的照射下,一側的臉頰有著指甲劃過的一道傷痕,腫著的一邊尤為突出,可他就像是毫不在乎一樣站著,已經足足站了幾個小時。
這期間,父親和母親過來勸過他,父親安慰著他,而他身旁的母親張了張嘴猶豫了好久還是閉上,眼睛始終看著他那腫著的一側臉,眼神裏帶著不知名的傷感和愧疚。
他微闔上雙眸,眼底有著一絲不知名的情緒在醞釀,夜空像是黑色的幕布,黑夜裏一切都是死寂般的沉默,他腦子裏卻是嗡嗡的響,想到小時候父母的許多事,又想到外公在病床上的樣子,眼底劃過許多情緒,站在那卻又像是很冷靜的一個人。
看著窗外的星光點點,心裏突然牽起一抹柔軟,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孩,那個清純而時刻身上閃著光芒的她,眼裏褪去一絲孤寂,掠過一絲笑意,那張冷漠的臉因為這片刻的笑意而仿佛熠熠生輝,可是這種美好隻停留一會便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在美國的這幾天裏一直在忙著外公的葬禮,他一直表示著順從父母的意見,沒有多說什麼,可是每到夜裏都會看著外公的照片發呆。
這天夜裏,他一如既往的坐在地板上用手撫摸著照片,眼底是滿滿的留戀,電話突兀的聲音打破這安靜的一切。
他這麼多天手機很少開機,或許是想安靜的陪著外公,甚至是想忘記什麼,在抽屜裏找到手機,看了來電顯示,是蘇嚴,眼裏有著一絲遺憾之色。
接起。
“喂,蘇嚴。”他些許是許久未開口,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因為是開著擴音,這樣的聲音不禁讓接電話的人和身旁靜靜聽著的人身形一抖,繼而緩了緩說道:“沈楓,你什麼時候來學校。”
他大概是沒有想到電話的那頭的人會問這個,清了清嗓子,說道:“過幾天我會回去的,家裏出了一些事,等處理好就回去,你最近還好嗎?”
電話那頭的幾人臉上表情各異,蘇嚴淡淡的聲音有著一絲起伏“嗯,我知道了,你的聲音有些不對勁,是不是生病了還沒好。”
“來美國之前已經好了,不用擔心的。”
聲音停頓了一會,微弱而不同平常的冷淡,反而有著一絲溫和,輕輕說道:“那~她還好嗎?”
電話這頭的米鈴不知道他提及的是誰,隻是靜靜的聽著,蘇嚴會意的看了一眼她,說道:“米鈴她很好,之前學校裏傳的那件事和那些照片都是有人故意做的,我們都已經差不多查清整件事,所以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沈楓拿著電話的修長手指有些鬆弛,臉上的表情有著一瞬的呆滯,想了一會,對著另一頭說道:“好,我知道了,就這樣吧,謝謝你,蘇嚴,掛了。”
等掛了電話,身處兩個國家的沈楓和米鈴都是在想著電話裏的內容。
米鈴在他離開了學校,離開了自己身邊這麼久的日子裏,每天都是安靜的,話變得少了,臉上沒有熟悉的笑容,身邊的人都覺得她變了,變得不再愛笑,不再是永遠朝氣蓬勃的,有很多人試著安慰她,她卻隻是微扯了扯嘴角表示很好,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過的有多麼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