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月朗星稀,村子寂靜,點點燈火如發黃的豆粒,在黑暗中無言明亮。
人生如白駒過隙,青春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有時候我們都來不及道別,好多人便已經匆匆從我們前行的道路悄悄離開了,再也望不見其身影,隻憑借記憶中的印象去緬懷、去追憶。
我們都怪不了任何人,各自有各自的追求,各自也有了各自的生活,其實大多時候,我們在說他人改變的時候,別人又何嚐不是在將我們此刻和昨往進行對比呢?
不要輕易說改變,兩個字太重,沉甸甸幾乎讓我的記憶承受不起。
媚娘望著麵容稍微有些衰老的齊嶽,感受尤為強烈,無關情愛,事實上,以前共同闖蕩人世間的年輕時代,兩人實實在在是兄妹情感的。
“孩子他父親,不是楚玉罷?”男子呡了一口濁酒,輕聲笑道:“當年那小子可是對你喜歡得緊呢。”
又是這個名字,媚娘心裏默念一句,搖頭一笑,陷入往事回憶,隻道:“不是,楚玉都已有孩子了,年齡卻與蠍兒相仿。”
齊嶽定睛凝視淩蠍,對方麵容真切倒映在他瞳孔表麵,似乎是看穿了什麼,也不說破,道:“我以為你們會在一起,畢竟當初好似他是贏得你歡心罷。我走之前叮嚀過楚玉,要對你好的,家族中隻有一個弟弟,我卻是把你當成真的妹妹。”
“說實話,一群人裏,我是最早知道你妖族身份的。記得我離開前兩天,我們又一次談話,我是不是說過,若是有一天你被人迫害,而一行人又不想或不能相救,你隻管來尋我麼?”末了,男子又加了一句,笑著,那笑容似陳年老酒,甘甜醇香。
“齊大哥。”媚娘眼眶濕潤,從前便是如此,他從來都是長兄一樣,保護著自己,時隔數十年,依舊沒有改變。
星空明月高照,院子內難得熱鬧,兩個小孩子得到新的玩具,飯也吃不下,車軲轆似的雙腿圍著幾個大人旋轉奔跑,歡聲笑語裝滿了整個院子。
一桌子的好飯菜,怎能讓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小東西舍棄,淩蠍沒奈何,隻好心平氣和勸說他們放開玩樂大業,讓青兒抓來兩個香噴噴的雞腿,誘惑半天才讓他們心甘情願坐下。
齊嶽眯著眼,看兩個孩子哼哧哼哧扒飯,笑意更深了。
一開始以為男子山中歲月艱苦,怕他時常會感到枯寂,還有些擔心,現在看到他如此樣子,媚娘總算是放心。
“是那家夥先對不起你罷,你要是不甘心,大哥陪你出山一次,給他一榔頭。”齊嶽麵色嚴肅,道:“道理講不通也不要緊,在神州浩土,我家族還是有些人脈的。既然不能生死相隨,當初為何還要一心追求你。“
不娶何撩……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淩蠍心道,卻不經意看見倩兒姑姑拚命忍住笑意的怪異表情。
“娘親,你要真是氣不過,孩兒便--”
淩蠍比起任何人都不願讓娘親受到委屈,當下也附和齊嶽,隻時被媚娘一記目光掃中,便不敢再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