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世事難料,天道無常,我等一介凡人隻能被動接受了,雪痕上人自是不必太過多想。”被雪痕上人親自送別,饒是心中難熬,也仍是道了一句客氣的離別言辭,隻是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雪痕上人思緒拉回,美目掃過這幾口冰棺,經曆太多太多的生死,見過太多太多的離別,加之她本就性子清冷。對幾人生死,說什麼心如刀絞、罪不恕己是虛偽,但她仍有些許遺憾惋惜,在她眼裏,這兩個年歲不大的孩子,能輕易掌控神器,假以時日,給他們時間去曆練成長,必然是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但是他們卻死了,難不成真是如種種預言所推論的那般,“修仙盛世,大道爭鋒,命如草芥”。近來風波不斷,接連不窮的風波,讓她的心動搖了。
美眸又是一凝,弟子樓夢雪另眼相看的男子,她卻是不得不注意。
說實話,雪痕上人還是比較認同一些說法的,比如說,藍逸飛名聲如日中天,世人皆稱天之驕子,資質絕豔,隻要保持這份勢頭,自然成就不凡。他為何那般魯莽,硬是在各正道人士麵前殺害了歸川?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有可能是貪圖捆仙繩而下殺手,但是要多愚蠢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露狠辣手段?
年紀輕輕……孰是孰非不願去費唇舌爭論,這個少年郎有勇氣敢於承擔,心性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雪痕上人搖頭苦笑,也不知為什麼苦澀,道:“不管如何圓說,你們二派的傷亡都是在我雪神山境內所受,是我雪神山沒有盡責。”
再是幾句寒暄的言語,兩隊人馬在茫茫雪地中,分作兩組黑色細線,漸行漸遠。
青木真人早已經帶領眾人回夕雲觀了,不聽話的易寒和千羽也被強行掠走。
今日竟是無人給他送行了。
人群中飽受冷眼,藍逸飛行著走著,眼中倒映著前方的冰棺,寒氣從仿佛一下子從哪透徹冰晶的美麗中穿心入骨,他輕輕回望冰城,定睛凝視,一抹熾烈無比的藍色強光在城牆頂上綻放。
“藍逸飛!”
聲震冰原。
藍逸飛眼眶有些濕潤,卻是沒有掉落,男人之間是不需要過多眼淚的。一如昨日,強敵環伺,那個男人卻勢守在自己這個所謂的大師兄麵前,好多事都持不在乎的態度,唯有那個時候他以命搏命,半步不肯退卻。
“僅是夜行的時候,我看見軒轅皇邪便是已能弑殺那個白衣仙神。你若是放棄前進,將來我會多艱難。”
這是淩蠍最後一次夜裏偷偷來找自己喝酒時所說,說話的時候,他感受得見淩蠍咽喉迸出的絲絲血腥味,仿佛體內無窮盡的痛苦在交織衝撞。
“淩師弟。”藍逸飛喃喃一句,頃刻轉身,不再回望。
“你們這些年輕人,說到底在我們眼裏還是弱小的。可昨夜你那個師弟來尋我,可悲先是卑微下求,最後那般低微的修為,竟威脅我,若傷及你性命,必屠盡我混元門。”混元門掌門忽然對藍逸飛說道:“不過我信了。”
緊緊跟在冰棺後麵的靈兒姑娘,回頭,隻看見那個沉默前行的男子微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雙手被深陷的指甲紮出了血,冰地上點點刺眼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