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願意(2 / 2)

“我不是為自己,師弟也不是為他自己。”青木真人明眸如水,流淌過濃濃的溫情,仿佛一瞬間陷入回憶:“浩天那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脾性如何我最清楚,讓他執掌太阿我認為是最好的選擇。”

“你也知藍逸飛脾性如何,但你絕不願讓他拿到太阿。”老人講話卻是毫不留情。

青木真人沉默,片刻竟笑容和煦道:“我的確不願,所以,玄陽師弟把鳴鴻給了逸飛師侄。”

人行一生,歲月白駒過隙,能把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太少,若想守護某些重要的東西,卻不得不逼自己對他人殘忍。

“唉……”老人沉沉歎息,形容枯槁,更顯頹勢,眼眸滄桑,仿佛在追憶往事:“雖算不得錯,但你們也是,宗門也一般,把太多東西強加於這些孩子身上。少鬆不堪風雨摧,他們心甘情願,你們卻於心何忍?”

遠處絢爛的法氣交錯,在他眼裏如同稍縱即逝的煙火,燦爛過後,還剩下什麼?

……

“藍逸飛,你莫不要伸頭看來,我一個人把他們打趴下了,場麵血腥,怕你承受不住。哈哈”

鴻福客棧二層,飛簷勾角,魚鱗紅瓦也大半被大雪覆蓋,隻是窗前位置受男子幾次摔倒又踉蹌起身刮蹭,露出了許多輪廓。

淩蠍頹然跌坐,倚著木窗,居然還有心思談笑。

其一身黑色束腰長衫,被鉤破劍割,已是破爛稀碎,血腥味濃重。

太阿著實是厲害了些,比起剛才刀刀見肉的心傷,雪山之戰被寧浩天誤上的地方,才是最難痊愈。

淩蠍咕嚕咕嚕喝了腰間葫蘆的幾口濁酒,見窗口不見人麵而伸出的一隻手,他笑笑便是遞過去。

其實說全部戰勝不是全對,軒轅皇邪半途而廢,再次出現癲狂,匆忙離開。

“對不住啊,本來是我來麵對的,現在卻讓你擋在前麵,嗬,是我這個大師兄失職了。”

一堵牆的距離,阻隔在兩人之間,淩蠍本能感覺到,牆後男子在竭力克製什麼一般。

漫天的風雪漱漱而落,天地一片清寒,四麵八方人影重重,藏匿在黑暗中的冰冷殺意,以及縈繞周身的酒香,粘稠猩血,在淩蠍眸中倒映。

“很辛苦罷?”他稍稍抬頭,又無聲苦笑,輕啟道:“那夜離開桃源時,我與寧浩天說,若有一天我變得不像我,希望他能痛快了結我。怎曾想,你倒是走在了我前路。對你,我是下不了手了,而勸你,你又決然不聽。”

“我今後,魔界妖域都要走一遭,也不知這條命會留在哪裏。鳴鴻你留著也罷,哪怕日後為禍世間,我仍是希望你活著。”

“大師兄,這麼辛苦還抓著不放,豈不是很傻麼?”

男子藍眸晶瑩濕潤,險些落下淚。

他怎會不知,從軒轅皇邪等人尋來開始,鳴鴻氣息暴動那般強烈。以他從祭壇義無反顧取得天殤的心境,又怎會不明白,藍逸飛至今不肯放開鳴鴻刀的真正原因。

牆後,藍逸飛眸中一片血紅,額前青筋突兀,霎時熱淚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