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師門的厚望,也有可能是自己內心那一份倔強與不甘,甚至興許隻是當初被囚禁在弑心洞時急於脫身,這把沉甸甸的鳴鴻與他竟是宿命一般,逃脫不得,糾糾纏纏到了現在。
鳴鴻無聲懸浮在他身前,似是遠古猛獸,有意識地凝視著眼前年輕而堅毅的麵龐,隻要對方稍有疏忽,便要吞噬殆盡。
藍逸飛慢慢伸出右手,眼眸是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溫柔,微微抖動的鳴鴻忽然靜止下來,好像也被男子的異樣愣住。
握住了精致的刀柄,藍逸飛微微一笑,而後眼色瞬變狠厲,磅礴的法氣將之包裹地嚴嚴實實,猛力一推,鳴鴻便若利箭飛馳,自斷崖的缺口上空消失入蒼茫的風雪。
“知曉你定然不會放過我,但本公子要休息了,被盯著總是睡不安穩。”他喃喃低語,俊逸的麵容有掩藏不住的深深的疲憊,呼吸漸漸平穩。
白梅樹拐角,一襲清靈透徹的冰白長衫逶迤拖地,足落無聲,行跡僅有少許點雪飄離,女子輕紗蒙麵,沉靜的眸子凝視著斷崖處男子的身影,轉瞬即至。
雪神山極少有這般熱鬧的時候,除卻神州大陸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議時有來訪客以外,雪神山一向是平和安然,孤靜不變,
不知是為何,群英會此等喧鬧的事要選定在遺世獨立的雪神山進行,樓夢雪不願去想,近十年來早已習慣了淡然安靜,忽而卻又是下山通知各類門派,又是安排迎接大會來臨的種種瑣事,談不上厭煩,卻總有不適。
她是雪城中的孤兒,此座雪山是她被師父引入師門的地方,而山頂的斷崖處卻是修行之餘最常來的地方,寂靜安詳,卻又能眺望冰城百姓隱約的燈火生氣。
十年前的心浮氣躁的闖入,從此便再也離不開,自然也舍不得離開,斷崖一向是她一個人的淨地,眼前男子是樓夢雪始料不及的意外。
這些時日她仍會時不時回到此處,,有時會看到他打坐修行,偶會看到他看書沉思,如果不是天生桀驁的氣質,活脫脫便是個人世間尋常不過的文靜的書生。
可是今日……這個人,可算得上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可是何至於走到此步。
對眼前男子的印象,是下山前師父的叮嚀與評價,是他東荒密林裏為守護師弟而奮不顧身的刀光劍影,可較深的記憶卻是在浮生鎮客棧的雨夜裏,隻記得那夜滿鎮風雨、電閃雷鳴,漆黑的蒼穹宛若洪荒異獸猙獰的口,可他眼底卻滿滿盡是縱身躍入的瘋狂。
樓夢雪就這麼站在藍逸飛的麵前,看冰天雪地,寒冷錐心刺骨,他卻疲倦到沉沉睡去,風吹亂了他的長發,遮掩住那斧鑿刀削般堅毅的麵目輪廓。
“仙女姐姐,你找藍師兄有什麼事麼?”
一聲清晰的女聲平地響起,樓夢雪稍稍回神,轉頭便看見了一名眼珠滴溜溜轉著、滿臉笑意的少女和古井不波的寧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