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至極,他也隻好悄聲囑咐下去,告知眾人,今日鬼宗、妖魔二族都參與進來,已經不是能輕易對付過去,為防止無謂的傷亡,隻能先營救下那群可憐的女子,再考慮後續的鏟除計劃。
……
包圍住淩蠍的黑衣人手忙腳亂迎擊來自一馬當先殺過來的了空、藍逸飛等人,菩提子還沒有發話,便已經戰上。
萬萬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的蘇輕雪兩邊都不幫,一心想擒住淩蠍。可是,她現今因錯誤的幻想而對淩蠍恨之入骨,誰能保證淩蠍在她手裏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呢?出於擔心,寧浩天也隻能與夜晚婷聯手對其進行製壓。
妖族魔族所來之人本就是參差不齊,魚龍混雜,屬於各個不同的勢力。邪月與紫烈不能號令全部,而為了讓淩蠍不被別人冠上親近妖魔的惡名,他們又不能表現得太過關心,隻能以“試水深”的理由,獨身殺入戰團。
……
無序與混亂開始上演,有人在嘶吼呐喊,有人在浴血奮戰,也有人冷眼旁觀評頭論足。
短兵相接的火花,法力碰撞的騰騰氣勁衝擊著戰場的空間,亂風肆虐。
這個角落無人問津。
他緩緩蠕動,像一隻卑微的蟲子。
腳腕手腕都已經被貫穿,他隻能靠著胳膊肘子支撐上身,艱難爬行著。
每一小段距離,吐出一口血,他都不得以停下喘息。
似曾相識的場景,靈魂崩壞的熟悉感仿佛又回到了這個身體一般。
他永遠記得走出明月穀之時,大長老對他說的話兒,也永不忘卻娘親苦苦尋覓的真心,白蘭、青兒自己小月月他們的容顏,甚至藍逸飛的幫助。
他隻是一個孤兒,一個卑微像條蟲子的人,會奢求些什麼呢?
孤獨中成長,要麼憎惡遠離一切愛意,要麼拚命抓住身邊的一絲一毫,然後用生命去守護,告訴自己今後不必如過往一樣孤單。
在淩蠍的認知裏,拯救的方式隻有兩種極端。幼年魂印缺失,憨厚使他不善於憎恨,隻覺得,在被遺棄的命運裏能得到些許善意或是愛意,都是難能可貴。
懂得了,便會讓別人知道一些。他如同一個窮困而天真的孩子,疼愛手裏捧著的珍貴玩具,失去生命也要去珍惜,卻還是想讓其他一般困境的孩子知道,他們也能如他一樣得到。
慈悲為何?推己及人。
“你說,爹娘會不會在上麵等著我呢。以前……”小蠻呆呆看著上方烏紅交錯的蒼穹,嘴角蒼白,她輕輕捂著腹部的傷口,語氣斷續不成聲:“爹娘說,他們、他們總會離開我的,但是沒想到那麼快。現在我終於也能去找他們了。小石頭興許還在等我教他編結環呢…其實希望能死在你手裏的,那樣,至少死亡是我能夠選擇的。不過……還是謝謝了……”
“我不知道…可是為什麼得到了卻還要失去呢…”
淩蠍艱澀吐出最後一句,算是回應,他感受不到所有的痛楚,耳邊亂嘈嘈的聲音他都聽不到了。
眼前的景色,正在迅速以灰白的筆墨蔓延開來。
他不曉得這具身體是以怎樣不可思議的方式跪立起來的,知覺喪失,即便是劃過臉龐的液體,也體味不到分毫。
輕風吹拂而過,混亂的場麵一下子突然安靜了許多。
不少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望向那個藍色的電芒纏繞周身的男子,他麵容模糊不清,連淚水潤濕的嘴角都仿佛支離破碎。
沉默延續,直到魔族那邊開始爆發出一道驚叫。
“那是……至暗魔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