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現今有兩個選擇。一,繼續苟延殘喘活著,二,讓死亡帶走這一切的痛苦。我就在這裏,想好了就過來罷。”
血提子走入祭壇,仿佛全然不受什麼影響,他抬起雙手,麵露微笑,作擁抱狀。其聲音高亢,似是地獄響起的誘惑,赤著身子的女子們也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
一聲“放開”之後,黑衣人相繼放開軟塌塌的無力的女子們。
沾了汙黑的赤足踏在鬆軟冰冷的土地上,她們消散的神識終於回歸,腳步遲緩卻沒有任何猶豫,邁向著那個清秀麵相卻執握屠刀的男子。
如果說唯有死亡才能帶走無盡的災難,就讓自己埋葬進陰暗的九泉罷。
她們一步步行走,仿佛昔日的時光就在那邊等著她們,夫君溫和的笑容,孩子天真爛漫的身影抑或是爹娘淳淳的教誨,都在那一頭重現。
村子沒有被踐踏,鄉鄰們如往常一般,在每一個陽光明媚的小巷遇見了她們就點頭微笑。
綠油油的莊稼幼苗正在等待細雨的濕潤,自己和家人親走栽下的果樹結滿了碩大的果實……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還在麼?
她們微笑著,走向死亡卻義無反顧,淚水模糊了視線。為更能看清一些,她們加快了步伐,仿佛不見那邊的男人高高舉起的屠刀。
“不要去……”
“不要去……”
“他……在……騙你們。”
“會有人來的……”
女子們經過淩蠍身邊的時候,他都會說話,微弱卻拚命說著,即便每說一句,都在消耗自己僅餘的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或許隻是為了遵循良知的指引,也可能隻是出自本能。
直到第五個女子猶豫停頓下來,目含淚水卻笑容爛漫地看了看他。
他才終於明白了一些東西,她們不過是純樸一個個的女人,不會想太多,迫不及待地接受死亡,深沉的折磨都會那一刻得到完結。她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第六個,第七個……
淩蠍親眼著祭壇中男人的屠刀割過女子們的喉嚨,鮮血綻放,仿佛妖豔的彼岸花在九幽黃泉的湖麵浮沉。
他沒有去看那柄戟狀物體漸漸成形的變化,他隻想著,後麵更多的女人在等待同樣的命運。
“……謝謝……你來救我們。”
淩蠍猛然抬起頭。
少女停了下來,許是太久沒有說話,連聲音都顯得生澀。但是,她對著他笑,單純就像是孩提時的夢。
邁步走去,利刃沒有像之前女子的待遇一般割破她的喉嚨,而是插進她的身體。
呼吸沉重,全身的痛楚像是都遠去了一般。
淩蠍看不見西邊匆匆趕來的正派人士,聽不見藍逸飛等人的嘶聲呐喊,也注意不到邪月、紫烈身在其中的南北兩方疾馳而來的妖魔兩族。
他隻有一顆心就這麼,劇烈地沉了下去,不斷下沉,永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