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苦難(1 / 2)

風雨散去,天氣陰沉依舊,陽光無法穿越烏雲,在其洶湧密集的大勢之下,光明反倒像是苟延殘喘的一方了。

這種感覺,可能已經不止一次出現過,至少在小蠻十七年時光來的印象中,她覺得是這樣沒有錯。

囚籠裏日複一日,已經記不清今日是第幾次清醒,她不知道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究竟何時會結束,但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在無法掙脫的命運裏,逃離的念想已經萌生了好多次,也破滅了很多次,而現在隻渴望死亡能帶走這一切。

爹爹和娘親沒被殺死之前,一直說自己還小,很多事都不明白,以前她都不服氣,現在她覺得他們都是對的,比如眼前的情景。

六條堅固粗壯的鎖鏈散發著烏黑的光芒,六端鐵鉤猙獰,猩紅的血跡混著碎屑的體肉在鐵鉤尖端滲透出腐朽的氣息。

男子的四肢,琵琶骨都被緊緊鎖縛著,他垂著頭,看不清表情,長長烏黑的頭發早已被鮮血染紅,在他身上除了微弱斷斷續續的呼吸外,幾乎感受不到一個活人所應有的生機。

黑衣人不斷抽打著他,不管是他身上的爛肉,還是少部分被鮮血覆蓋的完好之處,都無情鞭笞著,甚至嘴裏時不時蹦出幾句咒罵的言語,好似不若如此,不足以挽救被他手上一次次奪走的野獸的自尊。

或許更深沉的原因,他們也是在掩飾自己心底不願承認的恐懼。

小蠻耷拉著眼簾,意識一點點回旋,記憶也開始有了複蘇的跡象。

不隻是眼前同自己受著苦的男人,前不久是有過一個禿頭的哥哥來拚死相救的,也同樣被抓住,然後承受折磨,幸好被一個好看的姐姐救走了,沒再回來。

再遠一點,有幾個路過的人,看不過去了就深夜偷偷過來,可是還沒接近囚牢就被那群人殺死。不是當場殺死,而是生生被折磨死的,先是打得皮開肉綻,再潑鹽水、毒藥之類的東西,或者火燒,淩遲……那群人好像特別喜好聽到別人的慘叫,喊得越慘,他們就笑得更歡。

小蠻覺得眼前的男人有點不一樣,被抓住了挨打了也不叫喚,也不會像之前的禿頭哥哥一樣告訴自己和姐妹姑姑們“會有人來救”之類好聽的話來安慰人。

她記不清是多久的事情了,每段時間都是煎熬,在囚籠裏的一分一秒都仿佛是一年似的。那個男的好像不會說話,隻會殺人。

對他的印象是從雨開始下的那一天,那群人如往常一般要靠近自己來,男人便從天而降了,電閃雷鳴,他也不去管顧,剛開始是斬開了幾個牢籠,後來看見奔逃的鄉親被當麵殺死後,便隻是專心殺人了。

從那以後,每天都來這裏,從來什麼話都不去說,混亂和無序總是在每個日子裏、在他麵無表情的奔走疾殺中定點不定時展開。

每當那個時候,小蠻總是會醒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許隻是喜歡看他手裏那把藍色兵刃沾染鮮血後依舊光彩不減的樣子,也興許是看著那群人被他割斷喉嚨時絕望的表情比身邊的姐妹們來得更深,她死寂的心也開始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