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峰。
正天殿坐落於齊天峰頂,也是七大主峰主座商議要事的地方,也是夕雲掌門青木真人的臥榻之處。
而正天殿下邊,或是山腰,抑或是山腳,均有弟子居住。
此時已是半夜,月色朗朗如晝,齊天峰除卻守夜人,眾弟子差不多都已入眠。
半山腰一處的簡陋房屋前,一個白衣男子對月默立,白衣飄然,英氣筆挺。月色流淌過他的兩邊,與背後暗黑的陰影相依並存。身旁,擺放著古檀木桌一張,桌上濁酒一壺,古琴一把,紫砂香爐冒出絲絲溫熱白氣,入空後轉眼便消散於無。
身後,人影行來。
他微微側臉,知道來者是誰,卻是沒有回頭:“榮元,大半夜的,你前來……倒是不常見。”
“師兄,你不是喜愛飲茶麼,今夜怎的喝起烈酒來了?門下師弟從中州淘回幾兩秋末大紅茶,暖胃養性得緊,這不是,我特地送了些來。”
寧浩天沉吟一聲,隻道:“今夜月色涼冷,我隻飲酒,你若相陪便坐下。”
聶榮元並未直麵回答,笑了笑:“月色的確極好,琴亦是好琴,隻是酒水未免渾濁太過了罷。”
柔和的月光掉落酒杯,晶亮如銀,風過,酒水成漪。
“濁酒也未必就不是好酒。”寧浩天淡淡道,繼而問:“你既不願那也罷了,師弟許不是來與我論酒勸茶的罷?”
聶榮元在那雙似乎能透析人心的眼眸下,淡定神閑的表情潰敗下來,嘴角露出一絲澀意,苦笑道:“前天,冰火穀與洛陽城來人了,是為提親而來。”
“提親?”寧浩天緩緩轉身過來,這個說法倒是讓他有些驚奇。
“據說夜師妹娘家洛陽有樁兒時定下的婚事,特此前來求親,聽我父親說乃是一個半隱世的古派,連掌門都有些顧忌。還有便是,冰火穀薛謙亦對夜師妹有心……他倒沒來,是冰火穀老一輩出麵幫他。”
“你與夜師妹感情一向不錯,現在坐立不安,師兄我也是能理解的。”寧浩天似乎沒放在心上,調笑道:“要我說,你也上去提親湊湊熱鬧才好,說不定夜師妹一準就答應下來了呢?”
聶榮元麵色微顯郝然,無奈道:“師兄別調笑師弟了,夜師妹性子直,自從小次山歸來,她情緒一直不穩定,這件事成了出氣口,她不但當場拒絕,還當麵嗬責了老一輩,令兩方麵子都不好看,被蘇師叔關了禁閉。”
寧浩天冷俊的麵龐難得苦笑了一下,道:“竟有這等事,我閉關幾天倒也不知曉……你先回去罷,此事我會好好斟酌,幫師妹自由的。”
聶榮元目光忽然凜冽起來,空氣無端流動稍快了些許,遲疑著道:“大師兄,夜師妹被禁閉,不少是受絕天峰的推動……”
寧浩天右手突然舉起來,匆匆打斷他,言語間有微妙情緒:“師弟就這樣罷,絕天峰是乃本派懲罰製度發源,斷然是賞罰分明,公正無私的,你……能明白嗎。”
聶榮元微晗首,眼裏意味莫名,作鞠退去,快離開房屋範圍時停頓下來,背對寧浩天道:“師兄,有榮元在,七劍峰立場不會改變。相信黃麒和不凡師弟也是與我一般想法。”
世事無常,門派勾心鬥角,人心難測,多少人在權益漩渦、人世浮沉中看似遊刃有餘,實則心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