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逸飛不知如何回答,但見淩蠍鬱悶不已,又不忍敷衍而過,隻好拍拍他的肩膀,沉吟道:“師兄是沒了法子才出夕雲觀……如今世道已非昨日往昔,眾多勢力錯綜複雜,一步不慎便可能腥風血雨。前代有他們的恩怨,不能隨性而為。我等後輩,需要讓世間的某些人看到一些東西,令其深思,斷其謀,止其足。’”
“……讓他們明了,哪些地方行不得,哪些心思不可動!”
言到最後,他臉色幾乎黑了下來。
淩蠍看著他,忽然笑道:“我料到你身份非凡,修為高深,卻也想不到你竟強橫到這等程度。”
藍逸飛被他的話小小驚訝了一番,笑笑也不說話。
淩蠍手動了動,抽出竹蕭望了望星光燦爛的夜空,微斜著目光玩笑問道:“你這,可是去示威麼?”
……
“哈哈哈……”藍逸飛被他逗笑,朗聲長笑幾聲,雙手揮灑間一柄渾身灑光的仙劍被祭出,他右手擎劍,遙指上空傲笑道:“師兄便是去示威了,與他們爭個後世!!”
夜深風大,樹濤陣陣,遮蓋了夏夜蟲鳴。無盡的黑,星光與他手中的劍光,是這寂寞的夜唯一的光亮!
他右手執劍,望向深深夜色的眼神如此堅定,仿佛前方即便千難萬險,也絕不退縮。
淩蠍看著,那張桀驁不馴的麵容竟是隱隱帶了熟悉的味道。
或許,每個倔強的少年都一樣,單薄的身子卻要背負著摧毀世界的力量,青春、歲月是他們手中的劍,可他們不知,劍尖所指是這個世界,還是他們自己。
淩蠍忽然想起了死去認命了的素風,少年心裏輕輕喟歎,他道:“爭也罷,不爭也罷,卻是難曉每個選擇是否值得,少年該輕狂,但興許日後也會後悔。”
藍逸飛對他沒頭沒腦來這一句有些不解,自認識以來,此人似乎總是被某種情緒困擾,眸中偶爾閃過的滄桑卻不屬於他,他,如同背負著別人的影子與命運。
究竟又是背負著什麼?
藍逸飛深吸一口氣,望向他道:“我等年歲不該迷茫,可以有些許猶豫但絕不可停滯不前。是否會後悔我們無從知曉,但走下去方知道是對是錯。”
淩蠍輕笑,也不知是認可還是反對,隻是笑著,麵色清爽宛若夢醒了一般。
他起了身,行至涼亭邊緣,留給藍逸飛一個背影,道:“算了,竟是與你說了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兒。”
藍逸飛不語,淩蠍繼續笑道:“既然你明日遠行,我便為你吹奏一曲,當是餞別罷。”
他附簫至嘴邊,薄唇如刀,心中思緒翻湧奔騰。
空明幽寂,悠悠蕩蕩的簫聲恍若有了生命的浩淼煙波,蔓延整座絕天峰後山。
如果你記得,如果你在此,與我相應。
那個來不及兌現而未死的承諾,我引到此。
原諒他給不了你的天長地久,給不了你的一世天晴。
你忘記也好,記得也罷,那個深愛你的男子遠行在無盡的虛空。
靈魂永息。
生,不敢說離別。
死,才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