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無論如何,你是孩子的父親,你隻要真心地懺悔,並且負擔起養育這個孩子的責任,我相信,我和大家,都會原諒你的。”鍾情輕柔地說。
許然的眼神飄忽不定,但他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鍾情見狀卻沒有氣餒,她放開許然的手,默默地繼續整理起自己的衣服來,似在自言自語,有似在說給許然聽:“人們總愛聚在一起,但不僅僅隻是抱團取暖,也是一起承擔風險。沒有人是完美的,不會犯錯的。但如果抱在一起,就有了不承擔責任的資本,他們負擔不起一個天才的隕落,更加負擔不起錯誤的道德譴責和冷暴力,久而久之,真真假假雖然已經分不清楚了,但人心善惡的界限卻越加明顯。你說你是善,但惡早已在你身邊覬覦良久了,否則,我從未向外說過的事,怎麼莫名其妙就登了報紙呢?”
許然看著自己空著的雙手,有些不住地顫抖著,嘴裏喃喃道:“妹妹,我想見妹妹。”
2
岑斐理了理順直的頭發,擺好了口袋裏錄音筆的位置,站在病房門口整裝待發,但在她意料之外的是,病房內卻不止藺江和許冉兩個人,熟悉的陌生人微笑男子也在。
微笑男子看到她有些詫異,原本還在滔滔不絕著“什麼什麼醫藥費”的嘴巴立馬禁聲,藺江皺著眉頭轉眼看解救眾生的人——妝容很是精致,但差評。
岑斐還不知道自己在藺江的心裏已經大大地打了一把叉,她露出禮儀小姐般標準的微笑踏進病房,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好!我是誌願者,營養師,是來給大家提供免費的食療幫助的。”岑斐特地重讀了“免費”二字。但在場三人的反應卻並不強烈。
藺江又仔細看了她一眼,職業的OL裝十分不順眼,他沉聲道:“有資格證嗎?”
岑斐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麻利地從包裏拿出資格證來,攤開給藺江,藺江也沒接,看了一眼大名岑斐,嗯了一聲:“這間病房就不用了,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岑斐有些發愣,心想這就把老娘給打發了?這邊微笑男子卻憋笑憋得辛苦,岑斐冷眼一看,頓時性格裏那點放蕩不羈全部湧現出來了:“您在這住院是笑神經遭到壓迫了嗎?”
微笑男子剛想為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找一個適當的理由,就聽著岑斐不懷好意的嘲笑,剛在醫生那吃癟的火氣一下就繃不住了:“得嘞,藺醫生,現在的記者啊,真是無孔不入百變花旦啊,她叫岑斐,大名鼎鼎啊,前些日子叢心然那視頻不就是你拍的嗎?”
藺江一聽挑眉,轉頭仔細看她,岑斐自小臉皮厚,大學成績裏要是有臨場發揮這一欄估計老師得給兩字——超優。隻見岑斐淡然一笑,聲音清朗道:“哦,那肯定不是我。不過我的確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叫岑菲,我們都叫她親愛的菲菲。”
藺江又一挑眉,微笑男子笑得高深莫測,許冉略一思索也知道了其中關鍵,她剛想說些什麼,岑斐又重新掌握了主動權:“你是姐姐的同事嗎?我就說你怎麼這樣眼熟。”
許冉心裏又一咯噔,麵上也不好看起來,藺江深深地看了岑斐一眼,說:“你到我辦公室來。”岑斐反將一軍的目的已經達到,此刻也不想與微笑男子多做糾纏,於是便痛痛快快地應了一聲,隻是臨走時掏出包裏的飯盒放到許冉的床頭,說道:“請不要拒絕我的好意,我並非要打聽你的隱私,也並非以旁觀者的身份同情你,我阿姨的身體不太好,營養師是我的副業,這裏麵是湯,希望你喜歡。”
回到辦公室,藺江進門走了兩步一回頭就看見岑斐無比乖巧地站在他麵前,目光灼灼。藺江忽而有些吃不準她的用意,沒想到岑斐卻先開了口,她把頭湊近,笑著說道:“我在你的麵前說謊,你一定很氣我,你是個優秀的醫生,我影響了你病人的心情,要不是看我是個女孩子,你早就讓保安把我丟出去了,是吧?”
藺江麵無表情道:“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還要堅持去做,那麼一定有所圖,但我並不希望你再去打擾我的病人,所以要麼,你現在告訴我,看看我們有什麼折中的辦法,要麼,我現在叫保安隊長來認一下你的臉,這段時間都不會再讓你進醫院。”
岑斐一聽,頓時站直了,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她心中越是著急,臉上越是不動聲色:“你大可不必這樣防備我,我相信,一個人是否懷有惡意,從他的言行舉止和神態也能夠大致看出來。”
藺江不置可否,抬起手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岑斐卻依舊沒有直言,而是左右而言他:“藺醫生在江湖縱橫這麼些年,想必對醫生這個行業感受不少,醫患關係糾紛時有發生,我們做記者的也一樣,人們提防我們,卻又相信我們講的故事。人們總說醫生黑心,可在生病的時候又不得不去信任醫生……”
藺江打斷岑斐的侃侃而談:“你是想找同理心嗎?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聽你長篇大論,你也不用在我這裏找突破口,你說的沒錯,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還好好的站在這裏,正是因為我給自己上了一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