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走到小年身邊,摸了摸小年的脈搏,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奇怪。緊接著她從身上摸出一張玉符貼在小年的額頭上,玉符表麵生出一縷白光鑽進小年的額頭。白光在小年身體裏流轉一周之後,再次回到玉符之中。
姨娘將玉符收回,口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明明還有微弱的脈搏,怎麼會沒有三魂?”
我忍不住提醒道:“姨娘,小年不是人是蠱……”
“不可能!”姨娘打斷我道,“她不是人哪來的七魄?我這片玉符是件法器,專門查探人的七魄有沒有出問題。玉符反饋的信息不會出錯的。”
鬼叟這時開口道:“我聽以前的人說過,萬年鬼蠱不能獨立存在,每隔幾十年都要寄附於一個新的身體。每當它需要更換身體的時候,巫族人就會選擇一位懷孕的婦人,在胎兒尚未出世的時候用秘法將萬年鬼蠱打入其體內。”
“難怪!”姨娘說,“就像輪回轉世一樣,不過從鬼魂變成了蠱。”
對於萬年鬼蠱和死魔我們知之甚少,也幫不上小年什麼忙,隻能靜觀其變。
就在我們商量下一步行動的時候,一條竹筏不知何時出現在澗水之上緩緩向我們行駛過來。竹筏上一桌,一人,一壺茶,一如我第一次見到的那樣。
竹筏緩緩靠岸,三木將最後一杯茶斟滿,對我們笑道:“坐下喝杯茶?”
鬼叟老淚縱橫地奔上竹筏,幾番打量之後才確定這是真的三木。三木出現了,說明特調局的封印已經解開了。
我們一行人跟著三木來到四院,之前還是黃沙滾滾的景象,現在已然恢複如初。特調局的人也全都安在,唯一不同的是這五年的時間似乎全都在一瞬間還給了他們。姚占翁臉上增添了不少的周圍,姚映雪也從一個嬌俏玲瓏的少女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
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死魔出世的那一刻,經過我們的解釋之後他們才知五年時光已經流過。
姚占翁走到我們麵前,突然單膝跪地對我們行了一個大禮。我們哪敢承受他這樣的大禮,連忙躲到一邊,最後還是姨娘將他扶起來的。
姚占翁起身之後歎道:“多虧了你們特調局才得以安然無恙,你們是特調局的大恩人啊。”
我連忙對姚老施禮說道:“姚爺爺您嚴重了,我也是特調局的一份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姚占翁用非常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姚爺爺是我,您不認識我了?我……”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嘴裏隻剩下苦澀。
姨娘拉了拉我的衣袖,對我施了個顏色。我跟她來到外麵,她拉起我的手歎了口氣道:“十四,萬事不可強求。”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眼圈有些發熱,麵對唯一的親人,我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幾乎要瀕臨爆發的邊緣。
姨娘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頂,歎了口氣道:“這就是重生的代價。以前的你已經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他們不會再想起你,你若是強行讓他們想起你,反而會害了你自己。”
“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我不甘心地再次問道。
姨娘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我能告訴你的是,我也曾經竭盡全力地幫一個人找回存在,結果讓差點讓這個人徹底消失。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閉世不出,甚至讓三木將我徹底隔絕,因為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種威脅。你也一樣,越多的與過去的人產生聯係,就越快地加劇你的消失。”
姨娘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忍,最終她還是咬牙對我說:“孩子,你現在不是人。你的魂魄已經散了,它們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體裏。”
“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姨娘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麼?怪物?”我徹底癱坐在地上,就連質問都變得有氣無力。
姨娘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可我不知道。好在妖、鬼、靈、邪不會因此而產生影響,你的存在還沒有被完全抹殺。”
姨娘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然後放開,她閉上眼睛咬牙道:“你走吧!”
我愣了一瞬,然後深吸一口氣,起身向斷崖的方向走去。蔥蘢寶劍,如果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那我無論如何都會解開你身上的秘密!
“十四!”姨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追到我身邊,將那把劍鞘遞給我,道:“記住,在你解開蔥蘢寶劍的秘密之前,一定不要讓劍重回劍鞘。”
接著,她塞給我一本發黃的古書。
“姨娘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我一身醫術都是從這本書上習來的。姨娘不求你能濟世救人,但求你以後無病無災。”
我轉身跪地,對姨娘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姨娘,謝謝你!”
姨娘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眼淚早已將我麵前的土地打濕。
我起身,離開。
以後的路,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