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中,帶著薄薄的白霧。陽台上的那盆水仙花開得正豔,迎著爽朗的朝陽,仿佛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霧還來不及散開,小區外麵那些賣早餐的流動攤販們就已經推著小車沿街占攤點了。炸油條的把處理好的麵下到油鍋裏,然後眼瞧著兩根並蒂纏繞在一起的油條,在油麵上逐漸膨脹起來。圍了好些人在那裏買,有睡意未決的上班族,也有領著孩子上學的家長。
馮風坐在賣八寶粥的鋪子裏,一直盯著街對麵。那裏一家賣雙色球的彩票站,刷拉揭開了卷簾門開始營業。一會兒功夫,彩票站裏就湧進來七八個中年男人。有的手裏那個本兒,在那裏對著牆上掛的號碼。有的在和一邊的人眉飛色舞地討論上一期大獎得主如何雲雲。
馮風放下吃空的粥碗,抹了一把嘴巴,站起來就朝對麵走過去。
“老鬼,今天這麼早啊!”他向彩票站裏一個穿著白色背心,頭發禿頂呈地中海狀的男人打招呼道。
“咦......馮風,你怎麼也來彩票站了?你不是深惡痛絕,不玩兒彩票的嗎?”老鬼把手裏的本子在另一隻手心裏拍得啪啪直響。
馮風笑道:“什麼深惡痛絕,你說的太誇張了!我看你經常都在這兒買得這麼歡,沒事兒還老愛拿個秘籍這兒記記,那兒寫寫的,你肯定有門路。”
老鬼被他這麼簡單的兩句話說得居然有些得意,背著手笑道:“我什麼門路啊?隻不過每一期的大獎號碼我都要研究,能多少掌握一點規律罷了!”
馮風道:“你看,我就說吧!這規律就是門路。怎麼樣?照顧兄弟我一下,教教我唄!”
老鬼一笑,說道:“這玩意兒有什麼可教的,得靠自己琢磨。”
馮風佯裝思考了一下他的話,說道:“你說的沒錯!那你可有曆年來每一期的中獎號碼給我研究一下?”
老鬼道:“你要曆年的號碼,這可就找對人了。”
馮風道:“你看吧,我說你研究多年有門路吧!你最早能有哪一年的號碼啊?”
老鬼一撩他地中海周圍的一圈長發,說道:“我哪一年的都有,我手裏的資料是這一片兒最全的。”
“那1998年的有沒有?”馮風問。
老鬼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1998年還沒有雙色球,體彩的我倒是有。不過你要那玩意兒幹嘛?”
馮風一聽說他有98年的號碼,忙道:“那你給我,我回去研究透了買中獎我給你一成,外加再欠你兩頓飯,在哪兒吃你自己決定,行不?”
老鬼撓了撓臉,“你既然要,這有什麼不行的?你回去吧,我這就用手機發到你郵箱上!你慢慢研究。”
“誒,謝咯!”馮風趕快跑回家去打開電腦。
那天他把從老鬼那兒弄到的一大串1998年的中獎號碼給背了一遍。之後回去廠裏,撲克也不和同事玩了,成天就捧著手機在那裏背號碼,一個星期下來,眼眶黑了一大圈。
自從那晚聽到隔壁電視裏傳來中彩票的聲音後,馮風心裏就打定了主意。既然那座塔能夠把他帶回到1998年,而且他在那個時候打了人,回來以後自己的本科學曆就不見了,而且還有在少管所勞教的經曆。那麼,如果他這次把98年所有的體彩中獎號都背下來,然後去隨意買個十注八注的。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家裏豈不就已經是千萬富豪了嗎?
他心裏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人生也就仿佛有了一盞指引他通往幸福之路的苦海明燈。他不分晝夜地一遍遍背誦著那些中獎號和中獎日期,還細心地把每一期的號碼都在網上去設法查證,害怕萬一錯了一個數就沒得發財了。
這人心裏有了希望,說話做事也就不一樣了。前幾個月看到廠裏的老板和老師傅們,他都是恭恭敬敬地,現在成天就嘴裏念念有詞地記那些數字。看到誰也不愛搭理,心想:等再過幾天我有了幾千萬,誰還會跟你們這些****在這兒粗茶淡飯累死累活?
過了幾天,馮風已經到了就算是在夢中,也能準確地說出每一期的中獎號碼。這說明記憶已經從大腦內部的主觀意識慢慢深化到無法抹去的表層潛意識裏了。馮風大喜或望,覺得時候到了。
他那天下午胡亂寫了一張長達一星期的請假條放在老板的辦公桌上就走了,第二天又在家溫習了一整天。到了太陽落山,八九點鍾的時候,借口說約了朋友吃宵夜,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