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擺了擺手,“這個門就沒打算開過,估計誰都沒鑰匙。再說這個塔是封了頂的,裏麵黢黑一片,進去也看不到什麼,你要采風不如就在外麵看看。”
馮風瞟了一眼門上的鐵鏈子,是一個個鐵圈子圈成的圓,接口很明顯,於是自歎道:“那還是算了,我就在這兒觀察一下就行了。”
等那個居士大媽一走開,馮風一瞅四下都沒有人注意到他這裏,就在一旁隨意撿了快磚頭,對著鐵鏈其中的一環猛地砸了幾下。那個圓環的接口錯開好幾公分的距離,馮風順利地把整根鐵鏈都給拆開了。
他輕手慢腳地把纏繞在貼門上的鏈子卸到地上,然後走進了塔裏去。
裏麵依然是那麼的漆黑,微弱的光從每一層的石窗洞外滲透進來,很難看得清楚點什麼。這裏麵所有的一切都是灰白色的,同一種石料的頂、壁和地麵,而且到處都像是被風化了幾千年一樣地脫落著末狀的石粉。
馮風登上了最頂層,在那天他摸到那個紅色圓球的窗台上努力找尋,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刻著字的圓形物體。那一層的石窗還是上圓下平,窗台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馮風一時間也摸不著頭緒了,於是又像那天一樣盤著腿坐了下來,保持同一個角度向窗台望去,意圖尋找其中玄機。他坐在那兒盯著看了老半天,左右也沒有看出任何的變化。
他歎了一口氣,又向窗外看了看,那一片暗藍色的天空裏綴著朵朵絮狀的灰雲,有幾隻橘色肚子的燕子從那裏掠過。馮風也沒地方可以混時間,索性懶洋洋地把背靠在靠在身後的佛龕上,就這樣,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眠的過程是沉寂而安詳的,那夢鄉裏仿佛有一隻溫柔的手在撫摸著臉龐。石塔的窗洞吹進來一陣冷風,馮風感覺第四節脊梁骨被佛龕膈應得慌,腿也盤麻了,於是意猶未盡地伸展著手臂打了個哈欠。
“咦......天黑了?”馮風看看窗外,那天空就像被泡在一缸清涼的墨水裏一樣。
他感覺頭很昏沉,大約是剛才睡著的時候受了涼,於是揉著太陽穴,就開始慢慢地往塔下麵走。
但是,當他再一次走出這座塔的時候,是徹底的愕然了。那塔外的世界還是一片廢墟,破瓦爛磚頭,泛白的紅漆柱子一樣樣的統統沒變過。
馮風低頭一看腳下,穿的是那雙棕色的皮鞋,一抬胳膊,袖子是軍綠色的V領T恤衫。他把褲袋一掏,三星手機和餛飩攤老板找給他的五塊五毛錢都還在。
“原來是場夢!”他右手握起拳頭,在額頭上敲了三下。再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上塔時他用手機照明就注意過時間,是十點左右,現在是十點二十,加上他在塔裏發呆和上下樓梯花掉的時間,這場夢隻做了幾分鍾?
“可是我感覺這場夢的時間特別的長,沒有一個通宵是夢不到這麼豐富的內容的啊?”他有些不解,但一想到夢這個東西是誰能說得清楚的呢?也沒有去深究它,隻是喃喃自語道:“鑰匙我真的回到那個時候,像那個樣子胖揍那仨兒王八羔子和羞辱班主任一頓,那才真叫一個爽啊!”
馮風看了看天,月亮已經躲進雲離去了,幾粒白色的星星掛在上頭,伴著蟲鳴聲很有節奏地一閃一閃。廢墟四周除了樹就是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荒草,也沒有什麼行人,隻讓他察覺一股陰森。
馮風這會兒酒醒了一大半,一個人站在這兒也有些發抖了。他拿出手機放著音樂,給自己壯著膽,就回家去了。
他回到家洗個澡好好躺在床上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繼續找工作,也就沒有再把那天進塔的事放在心上。後來他托朋友關係在一個縣鎮的飼料加工廠做維修工人,也少回家,工作一忙,加上時間的衝淡,以至於他就完全把這事兒給遺忘了。
馮風的工作其實挺清閑,就是養護一下那些生產飼料的機器。偶爾做下故障維修,都是和幾個師傅在一起做。平時沒事就在工廠轟鳴的機器車間外麵玩撲克,或者躲在休息間打打瞌睡,一天也就混過去了。
他們每個月可以輪換著休息三天,自由調配時間。那天晚上正好是遇到馮風第二天休息,就打算坐車回一趟城裏取些東西到廠裏來用。他坐的晚上八點的末班城鄉公交,一上車就聽到有個人在喊他的名字。
馮風順勢坐到那人旁邊,那人笑道:“馮風,你是馮風吧?”
他摳了摳耳朵,皺著眉作一個思考狀態,“我是馮風啊!你是......”
那人道:“嗨,你不記得我啦!瘋子!”
馮風一聽“瘋子”這個外號就想起來了,豎起食指笑道:“哦......你是我初中同學劉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