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雄看完電文,心中最後一絲希望變成了絕望,也壓垮了他心中最後的一絲沉著,他歪倒在地上,敏銳的眼睛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暮生上前想要扶起林俊雄,眼神掃過落在地上的電文,瞬間石化呆住,任眼淚無聲滑落。
林俊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住處的,他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當得知閩人村的人可能全部葬身火海的時候,他不想當什麼英雄,隻想當一個纏繞父母膝下的兒子,隻想當一個陪伴自己愛人花前月下的男子。
他呆呆地坐著,心中容不下戰爭韜略,容不下國辱山河血,此時此刻有的隻有失去親人無盡的悲痛,幾乎窒息的痛。 陸續知道了情況的人沒有去打擾他,讓他享受著那份孤獨中的緬懷,也等待著他打開門站起來重新戰鬥的那一刻!
下午的時候,吳漢生顫抖著雙手拿著一份電文在林俊雄住房外徘徊,猶豫不決良久才上前去敲門。
門打開的那一刻,吳漢生呆住了,才半天不見,昨日還神采奕奕的大哥已經變得雙眼空洞無神,神情頹喪到如一喪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大哥,雲生堂剛剛傳來消息,伯母和林懷德已經脫險....”
林俊雄立即恢複了一些神光,激動地抓住吳漢生問道:“娘沒事了,那爹呢?雪奈呢?大伯他們呢?玉翠和玉洛呢?”
吳漢生忍著被林俊雄抓得生疼的胳膊,小聲說道:“電文中隻說雪奈沒事,詳細情況說是見到你再說,還有伯母讓你小心雪奈。”
“隻說雪奈沒事,那其他人....”林俊雄又恢複了黯淡的神情,喃喃說道:“為什麼要小心雪奈,這一切和雪奈又有什麼關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先不要那麼悲觀,或許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差,還是等伯母過來了問清楚吧。”
林俊雄失魂落魄地說道:“老四,不要安慰我了,閩人村的人應該都是因為我才被殺害的,娘能活下來已經算是萬幸了,爹和大伯他們....”
吳漢生沉默著,他不知道此刻能用什麼言語安慰林俊雄,他知道事實的真相應該比想象得還要惡劣。良久,林俊雄才用沙啞著聲音說:“老四,安排人盡快將我娘接過來。”
林俊雄轉身走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轉身問道:“老四你剛剛說娘和誰已經脫險?”
“林懷德啊,有什麼問題嗎?大哥。”
“安排人將他們接到吉林市,我帶突擊隊到那邊去接他們,這個林懷德我放心不下。還有,你多注意點老二的情況,別讓他做出什麼傻事來,一切等娘到了,知道詳細情況了再說。”
一連三天,林俊雄都是麵無表情,總是默默地神叨叨說著什麼,有時候又對著天空發呆良久。而三天時間裏,對林俊雄和暮生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玉洛和唯美在村外密林被廖承先發現,已經派人送過來了。
四天過去,外出執行襲擾的突擊隊返回。林俊雄將蓮花山根據地大小事宜全權交給錢長久和曾令山,啟程前往吉林市。原計劃前往擾亂日偽軍後方,緩解楊靖宇壓力的計劃隻能交給五縱和二縱。
林俊雄來到吉林的時候,碰巧喬新宇也回到了吉林,兩人再次見麵的時候,喬新宇一番話讓林俊雄感受到了這個冬天異常寒冷。
“俊雄兄弟,東北抗聯經過日偽軍冬季討伐,近四萬人目前傷亡三萬餘人,而且各支部隊所麵臨的形勢還在不斷惡化。抗聯第一軍已經突破了日軍的包圍,進入到了臨江縣境內,由於日軍封鎖了進入長白山脈的各處通道,隨時可能再次陷入日軍的包圍;第二軍雖然撤進長白山脈,但傷亡近七成;形勢最嚴峻的是在哈爾濱一帶的幾支抗聯部隊,日軍出重兵封鎖了各處通道,抗聯戰士在缺衣少食、藥品緊缺的情況下,仍然不屈不饒地在堅持鬥爭。”
“新宇同誌,如果我能籌集一些糧食、衣物和藥品,能不能想辦法送到部隊?”
喬新宇搖頭歎道:“各處道路均已封鎖,特別是抗聯部隊附近,現在除了日軍補給車輛,其他的都不允許通行,春暖花開前都會迎來異常的寒冷,希望抗聯各部隊能堅持住吧!”
兩人一番短暫的相聚後,喬新宇對林俊雄安撫一陣才離去,林俊雄在吉林一家旅店住下,等著母親和玉洛,揭開那一段閩人村慘劇的真相。